殷兰嫌小e个子矮、长的丑,半个残疾人,本不情愿,但自己没有工作,有小e就有了吃饭的地方;再则碍于颜胡的情面也得坚持下去,大不了杀了他,这样没有人碍事了。有三次她趁小e入睡后用菜刀在他头上做了演练,但突然从窗外射过来一道白光,照亮了半间卧室,她感到怪怪的,但并不害怕,也只能放弃杀夫了。
原来这白光是房东用矿灯照过来的。
房东大哥是专门做收废品生意的,家里院子里摆满了收购的废铁废铜和旧电线。一次还有人把一套旧监控设备卖给他,他把这套设备安装在家里,出租屋里安装了摄像头,好在他已经结婚,要不还会干出一些坏事。他经常观看小e两口子吵架的视频,总是殷兰获胜,两人的房事却很少。但颜胡和殷兰的偷情画面都被他录了下来。好几次小e前脚刚走,颜胡后脚就踏进他家的大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他媳妇阻拦。颜胡并不害怕,威胁说:你们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两口子以为摄像头被发现了,不敢声张。其实这是吓唬那些胆小怕事的人的。房东只得宛转告诉小e说以前皇帝的媳妇也偷人,想开了就这么回事。
小e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天半夜里房东又要观看表演,突然看到殷兰用菜刀要砍男人的头,吓得大叫起来,他媳妇被惊醒,说咱不能管,那女的相好是颜胡,颜胡家是恶霸。房东说咱家要死了人,谁还来咱家租房子?我去看看。
房东刚想敲门,一想不妥,就用矿灯照了照玻璃窗,就回自己屋了。
第二天没事,小e还是去上班,但心情很糟。
房东习以为常了,但暗地里保护还是很有必要,毕竟房子是自己的。
潘金莲杀夫可以原谅,但殷兰不能。因为潘金莲是被迫的。
读师范时,小e扮演过《驯悍记》(莎士比亚的喜剧)中的男主角彼特鲁乔,他还记得剧中对悍妇凯瑟琳娜的描述:“她若嫁给那个臭男人,她会用三只脚的板凳砸破他的鼻头,把他涂成花脸叫人笑话。她不愿做一个事事听人教训的乖女子,像个三岁的小孩,或被人当成木头人一样随意摆布。”而现实中的殷蓝比她更暴躁、任性和乖戾,甚至可以用道德败坏来形容。彼特鲁乔在婚后的日子里,以爱护妻子为名,让她饱尝饥寒劳苦之累,备受遭人误解的折磨。最后凯瑟琳娜成为全城有名的贤妻。小e想尝试这样来做,有一次夺她手里的馒头,说不上班就别吃饭,被殷兰骂了个狗血喷头,新买的彩电被砸坏。有一次在路上甚至当着他的面和一个小鲜肉勾肩搭背,而且接吻,以示“报复”。以小e怀疑她为名,辞去了工作。实际上她在四鬼子那儿上班,根本没领过工资。用她的话说就是为了玩。
殷兰从小娇生惯养,要星星不给月亮,哪里吃过什么苦,而且总要有人捧着才活得快活。看着小e长得象丑八怪,就恨得牙根痒痒,那么些俊小伙也不来追自己,真他妈坏年月了。女人要没有几个相好的,活着就没有意义。这就是她的人生观,也是她家的老传统——爷爷结婚三次,爸爸三次,哥哥有多个情人。看见结婚的彩车或者彩虹门回家就大哭一场,骂那些男人不长眼。最后小e起诉离婚,她跑到外省一躲就是一年多。这期间老头子带着一帮亲戚来闹,对小e踢了两脚,气汹汹地说:你不找相好的还不许别人找?敢离婚我骂你祖宗八代。报应来得真快,他在回家的路上就遭遇了车祸,一条腿被轧断,小媳妇也离开了他。婚姻陷入了一场持久冷战,小e婚后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幕悲剧。
婚后第三年,也就是殷兰出走后的第二年,她带着哥哥殷旺回来了。
前一天晚上,小e练功打坐,刚一入定,猛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她说自己就是被杀死的殷旺的媳妇。她要报仇雪恨,希望你不要管闲事。
小e去年听殷丽说起过此事。原来殷旺结婚三个月后,对自己的媳妇就腻了,在外面又玩弄别的女人,引起人家丈夫的愤怒,跟踪到他的家里,趁殷旺不在家,就把他媳妇掐死了。丈母娘找他算账,殷旺父子反而把人家痛骂一顿。
小e说你怎么报复他?那女人说要让他们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殷旺技校毕业后在一家民营企业上班,看到老板成天花天酒地甚是羡慕,就辞职创业。爸爸走私稀土的钱都被他糟蹋尽,花在了女人身上,还借了高利贷。实在还不上了,就去抢劫,被判了三年。
小e明白殷旺犯罪也是鬼支使的。
殷旺长得精瘦,留着长发,手里拿着酒瓶子,嘴里叼着烟卷,醉醺醺地说:“听说你想离婚,行——先拿一百万放这儿。我谁也不怕,不就是坐了三年牢么!老子东山再起也能干过马云,告诉你,我也是大学生,我在里面早把《资本论》研究透了,资本家发财靠榨取工人剩余价值,挣钱很容易的。”
殷丽和丈夫也劝小e别再闹了,说殷兰决心痛改前非,好好过日子。
殷旺对大姐夫说:“你尽快准备五十万,我准备购买军火,消灭这些狗日的农民,他们抢了咱们的饭碗。”
殷丽也来劲了:“杀!一个不留!只留吃国库粮的贵族,建立一个完全自由的国家,愿意要谁就要谁,婚姻自由。不听我话的,杀!”
殷旺好像又想起什么,说:“小e,你给我找个对象,要漂亮的,老师也行。”
“你不是有情人么,怎么还要?”小e怯怯地问。
“我玩了得有十个了吧,但不新鲜了。”他骄傲地说,“这是一种本事,有的人一个也没有。哈哈!”
殷兰从姐姐殷丽那儿借来一万元,殷旺从网上购买了几把手枪,但都是假的--玩具枪。殷丽气的浑身发抖。
但买枪的事情还是泄露了,一周后警察找上门来,殷丽说弟弟神经有毛病,下午就送他进精神病院。
殷丽也不傻,知道家里留着这个劳改犯没有好日子过,夫妻俩商量好就把他送精神病院里去,那儿不用交钱,白吃白住。但医院里开始也不收,说他精神没有问题,只是三观不正。殷丽让丈夫疏通了关系后,医院里才收留。
在精神病院里,他向病人们讲《资本论》,讲成功创业,除了挨了几次揍外没有发展成一名信徒。半年后殷旺从精神病院出院后,决定发展两个外甥作为第一批信徒。
三年后,殷旺就因为遗传性肝癌病和性病死在精神病院里,只有四十一岁。接着殷兰的爸爸因欠人赌债也被人杀死。生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孩子比较严格,“别看我成天吃喝嫖赌,但我对孩子很严格。”他所谓的严格其实就是骂孩子,小时溺爱,长大打骂。
老头子死后不久,一次小e做梦,梦见他飘忽忽地来到家里,他说来看看女儿,小e正要发怒,他立即飘到阳台的小香椿树上,不见了。
殷兰买了毒鼠强想把小e干掉,这样就可以和颜胡成天在一起了。可这天姐姐殷丽来家里吃饭,而且一吃就是一个星期。她对小e说:“俺和你姐夫都下岗了,不吃你吃谁?”脸色一点也不红。
“真是什么熊社会,让我们吃国库粮的下岗。”殷兰想起来就骂县政府。
殷丽也叹了口气。为了能混口饭吃,姐妹俩被爸爸送回老家,他自己成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殷兰非常恨他,即使他已经死了。
然后她俩就拉起了家常,殷兰悄悄地说颜胡常来,对他们夫妻俩很关心的。殷丽说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小e碰上。但人家有本事,现在说是要当校长。
“哎---小e,颜胡当校长了?”殷玉问刚进门的小e。
“没听说。”小e鄙夷地说。
殷兰撇了撇嘴,说:“你眼红了呗。”
小e想:颜胡是个牛逼,地球人都知道。但如果他真干上了,自己的苦日子就来了。
“香椿芽不少了,咱今天炸春芽吃。”殷兰说完就去摘椿芽,麻利地洗了洗,然后把油倒进锅里,打开了多星锅开关。
殷丽和好面糊,把洗好的春芽放在海碗里拌匀。等油热了,用筷子夹起一根春芽放油锅里。
“砰”一个火球从锅里窜起来一米高,同时听到“啊!”的一声尖叫,撕心裂肺,油锅也炸裂了。
小e命令她们快躲开,从阳台上捧了土盖灭了火,这土是准备种花用的。。
三人都听到了,这尖叫声分明是爸爸的,但谁也不说,也没人提起。
殷丽从此再也没来过,直到他们搬了家。
殷兰也有些害怕,打算不再杀小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