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表哥那查到什么没有？”

龚三爷被小叔点名，立马端正坐姿，清嗓认真答道：“咳哼，我打听仔细了，那天下雨，虽然及时保护了现场，但小伏山那儿地势不利，案发地点在山脚，雨水稍微一冲，痕迹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昨天表哥下令扩大了搜索范围，找到了什么只在北边草原才有的鹰羽和鹰粪。”

这是个进展！北边，羌蛮子、胡祁人都喜饲鹰为宠，难道是…

然而龚三爷立马就打碎这个猜测：“不过后来查到是左相家的公子，那日他清早就带俩小厮出城溜鹰，并不清楚瑜哥儿出城的事。哦，他家还丢了两匹马，回城就报南城兵马司了，好像就是瑜儿他们骑回来的那两匹，我就说为啥那俩这么不合群，原来不是咱家的。回头我捎去申老弟那儿去让人认认。”

“老三，说重点，线索。”眼见小叔都捏拳头了，龚二爷赶紧道。

“哦，那没了。”龚三爷极干脆回道，小叔飞来的眼刀他全然无觉，继续讲着：“尸体上也没查出什么，看着就像普通山贼。表哥已经各处贴了悬赏告示，暂时没人提供线索。”说了半天就是三个字——“没进展”。

“都先回去吧。”龚四爷沉默一瞬吩咐道：“老三最近多跑跑你表哥那里。”这小子也就只能干干体力活了。

“哦。”龚三爷应得利索。

“老钟你好好养伤，别跑来跑去的，再有什么事让人传话。” ，“梧桐，送送老钟！”

“哎，老奴知道，谢四爷关心。”钟叔拄着拐杖起身道谢。

梧桐去送钟叔，临走前贴心地给主子带上了门。书房重归寂静，龚四爷疲惫地坐下揉揉眉头，其实还有一种更坏的猜测他没说透：整个事件都是场戏，就是为了送钉子入龚府！若要对付龚家必会对龚府有所了解，不说旁的，这京都城内达官贵人谁不知晓现在龚府实际主事人是他龚四，不管那杜小姐是不是奸细，有了这一出，他为了引出幕后之人定然要将她放眼皮子底下看着，若真如此，幕后之人倒还真是了解他。而且那伙“山贼”能这么精准地提前知道消息选好埋伏地点绝对是策划已久，如果这杜小姐是摆在明处的钉子，那暗处呢？刚才老钟在他不好明说，府中定然是有内贼，至于有多少，埋得多深…龚四爷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之前二嫂要接这杜姑娘入府他就不同意，想着过段时间找个由头在外面安置更为妥帖，现在…哎~头疼，还是先筛下这府里吧。

龚四爷起身推开窗想要透透气，窗外有丛芭蕉，叶片蒲扇似的宽阔，绿的冒油，几点黄嫩点缀其中，很是养眼。这还是当年姐姐带他们种的，当然，是她指挥，他们三个小泥猴干活。那时候的姐姐明明都是统帅一军的赤狐将军了，却还是一副山大王做派，想起来也是好笑。不过能做出偷皇子出宫只为帮她挖坑挑水栽花的，天底下也没再出第二人。赤狐，他的姐姐，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这芭蕉没怎么管也长得这般好，可惜它开的花不是红色，姐姐最后也没来得及看到花开。又想起当年姐姐棺椁刚送到老家安葬，不久就传来书信说有盗墓贼，可又什么都没丢，后来也没抓到贼人。龚四爷瞬间心情不由烦躁，刚刚还看着舒心的芭蕉也不喜起来，啪地一声合上窗：怎么最近老是想起这些？他讨厌极了这种没来由浮上心头的焦虑，就像当年一样。

“啪！”没关严的窗户被猛地吹开，不知怎的外面忽然刮起风，天也暗了，书房室内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