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龙殿内,陆凝霜十分紧张地绷直了身子。
倒不是害怕萧青枫降下来的处罚,而是她奉旨抱着萧家皇室的心间明珠,一旁的萧青枫就如监斩官一般监督着她。
萧岁岁揉了揉眼睛,半梦半醒地在陆凝霜肩旁嗅了嗅:“姐姐好香。唔,岁岁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陆凝霜清楚的感知到,怀中的萧岁岁与她亲近一分,萧青枫的目光就要冷上一分。
她是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是不是不喜欢我?岁岁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呀?”萧岁岁自责地低下头,贪恋着陆凝霜怀里让人十分安心的好闻味道。
陆凝霜讪笑道:“臣女怎敢讨厌小殿下。”
原本陆凝霜还对萧岁岁有些憎意,可她逐渐发现,重生回来的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对萧岁岁这样的小团子根本恨不起来……
甚至还得十分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能喜欢上萧岁岁,一切都是她用来掩饰的表象”。
“那就是不讨厌了呀?唔,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萧岁岁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姐姐喜欢岁岁,真好。”
小团子毫无防备地扎进自己怀里这种事,陆凝霜委实是毫无招架之力。
颤颤巍巍的手,颤颤巍巍地尝试抬起手抱住萧岁岁的小肩膀。
怎么能这么可爱?
陆凝霜恍惚间悟出了什么叫“爱不释手”。
还在恍惚中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只不过是从萧青枫那道仿佛在吃醋的目光一般。
萧青枫愤愤地拂袖大步离去,苏公公在其后紧赶慢赶:“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去?这三更半夜的……”
“朕想去哪不成?” 萧青枫冷哼一声:“既然她萧岁岁眼中没有朕这个父皇,朕又何必在意她睡在哪?就由她自己与外人亲近罢。”
话是十分有道理,但……
苏公公抓着衣服跟在萧青枫身后:“可这是陛下您的寝宫啊!”
这怎么萧青枫像是被赶出来的那一个?
苏公公被萧青枫打点着留在栖龙殿内盯着陆凝霜的一举一动,他总归无法相信外人能照顾好他的女儿。
陆家人的身体里仿佛都留着趋炎附势的血,一瞧出陆凝霜有了亲近于萧岁岁的苗头,马上就有人徘徊在了栖龙殿外。
萧岁岁方才又在陆凝霜的怀里小睡了一会,才算是睡足了一觉。
经过这么一会儿,陆凝霜实在是很难对萧岁岁再有什么埋怨的话。
她觉得萧岁岁只是因为疏于照顾,所以才会肆意欺人,在赵瑟妃的手下被频频利用。
若自己从萧岁岁小时候开始“照顾”,岂不是还能教育出一个乖崽崽?
今日的事,没准儿还真是她错怪萧岁岁了。
“七殿下……”
陆凝霜哽了哽,道歉的话实在不是那么好说出来:“今日的事实在是臣女冤枉了您,让您受了太多的委屈,都是臣女冲动了。”
“没事呀,姐姐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姐姐这么好看,岁岁哪里舍得责怪咧?”
萧岁岁爬着站起身,佯作成熟地拍了拍陆凝霜的头:“还好你不是故意的,不然我害怕会忍不住直接原谅你的。”
天命系统一口老血涌上心头,自家崽崽怎么甜话技能直接就被点满了?
陆凝霜淡淡叹了口气,借着此时的短暂融洽诉起了此时的心事:“我说的话,七殿下准是不会信的。但臣女这一世的确是被太多人欺凌、背叛、侮辱,臣女不敢相信任何人,任何风声都足以让臣女惊忧到彻夜难眠的地步,就连本该最是亲近的家人,都会认为臣女是个祸患……”
“怎么会?”萧岁岁认真地左瞅瞅右瞅瞅,一本正经道:“姐姐明明是很有福气的长相,是小福星呀,怎么会是祸患呢?岁岁是小锦鲤,从来都不骗人的。”
陆凝霜未忍住笑出了声音:“锦鲤?七殿下真是童言无忌,那臣女便相信您吧。”
“岁岁真的不骗人!”
萧岁岁以为是陆凝霜不肯相信自己,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不说慌的好崽崽。
她摸着陆凝霜的额头,道:“岁岁分给姐姐一点好运气,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你啦。”
若萧岁岁始终如此可爱,陆凝霜许是真能放下一切戒备。
殿门处,苏公公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便推开了殿门。
来人正是陆凝霜的嫡姐陆浣烟,大大方方地见了一礼:“臣女陆家浣烟,见过苏公公。家父听闻妹妹还在照看小殿下,专程来瞧上一眼。”
几乎是听见此人声音的一瞬,陆凝霜的笑意倏然就僵硬在了脸上。
苏公公回以客气的笑意:“陆三小姐在这好这呢,陆大小姐不必太过担心,若没什么别的事,就先回去罢,莫要扰了小殿下休息。”
按说萧岁岁亲近于陆凝霜,苏公公也该爱屋及乌,和气待着陆浣烟。
但苏公公长年来阅人无数,足以看出陆浣烟并非真是为了关心陆凝霜而来。
而从陆凝霜的反应也足以看出,陆凝霜与陆家人的关系委实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格格不入。
“这……也好。”
陆浣烟心道不敢得罪苏公公,他总归是萧青枫的心腹,便也应了苏公公的安排,笑声道:“天色毕竟晚了,臣女想与家妹说几句话,苏公公可否通融?”
苏公公点头默许。
陆浣烟戏谑道:“三妹妹,你虽是我庶妹,但我一向是把你当作亲姊妹来看待,你毕竟也是我陆家的一滴血,陆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你是明白的,所以你可千万要侍奉好公主殿下,不能让我府蒙羞啊。想来若是你能哄得公主殿下高兴,公主殿下也不会忘记我府的功劳。”
这话听起来委实让人不舒服,陆上卿曾迫切表示的陆凝霜与陆府无关的场景可还历历在目,陆浣烟此时竟是专程来表示陆凝霜若有什么奖赏,那也是陆府上下一起的……
苏公公就好像那身上长了刺般不自在,连带着对陆浣烟的态度也就差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