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连忙躬身走了进去,那个屋子极大,也不知是从哪来的风,吹的屋里青色的绸缎飘飘荡荡,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只见一个人影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在帷幔背后看不清模样。
整个屋子里十分寂静,只有茶杯轻扣的声音,掌柜站在不远处,放慢了呼吸,不时的擦着额上渗出的冷汗。
“近日这京城是有些热闹。”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怒自威。
王掌柜的腰弯得更低了,连忙说道:“主子说的是。”
“可这王记却有些不太热闹。”
这话一说出来,王掌柜肥胖的身体禁不住发抖。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王掌柜连忙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
“好了,东西都拿来了吗?”
掌柜连忙起身,回道:“带来了,带来了。”
示意后头捧着木盒的奴仆上前。那奴仆低着头恭敬地走上前,打开了木盒。
这木盒正是楚记的定制版,上面画的是昙花一现。
“按理说有这种好东西楚家早就该拿出来了,可不知为何那个楚涵现在才拿出来,这么想来实在蹊跷。”
“哦,你的意思是她背后有人?”
“这奴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若早有这种好点子,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偏偏是楚涵进了王府之后才一炮而红。只怕这东西是安王搞出来的把戏,只是不知道安王突然在京城里做出这么大动静,是为了什么?”
那人听到王掌柜分析,轻蔑一笑,语气带有几分漫不经心:“是或不是,试试便知。”
说完他拿起木盒里面的瓷瓶,轻轻打开。旁边的人连忙给他递上了金勺,他挖了一勺,抹在手上轻轻打转,揉开又俯身闻了闻,一股似桃花似梨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确实是好东西,可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言辞之间有几分肃杀之气。
然后他用手勾了勾,示意王掌柜,王掌柜连忙走上前俯下身子,躬身听到。
窗外蛙声一片。此刻针对楚记的一场阴谋正秘密潜藏在角落里,虎视眈眈。
然后楚涵这边却有了一个新麻烦,店铺不仅需要制作产品的人,也需要在前头招呼的人。这在前头招呼必须得是机灵口才好的,最好还能识文断字。
寻这样的人本是不难,但问题是,楚记毕竟是脂粉铺,男子不宜过多。
这年头懂得识文断字的女子比较少。家中如果能让女子识字,定是家境不错,又怎会出来抛头露面工作呢?
如此,一时间楚涵便犯了难。
这日,楚涵出了王府走在街上,恰巧看到前方有一群路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出于好奇心眼往人群里张望了一眼,便看到一个年纪尚幼,身形消瘦女子跪在那里。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但看她的身形,大概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子。
她身前用草席盖着一个人,虽遮住了面容,但隐约露出来的皮肤已然发紫。尸体前架着一块破木板,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楚涵见她稚嫩的模样,想到还没穿越前这个年纪也就是才刚上初中,正是在校园里和朋友嬉戏打闹的时候。
而眼前这个女孩却已无依无靠,心里不自觉有些怜惜,想掏银子帮她安葬她娘。倒不需要她卖身为奴。
然而一旁的小翠误会了,以为楚涵想将她买下,就侧身对楚涵说道:“小姐若将她买下,可想好要安置在何处?王府的下人需得身家清白,来历清楚,方可入府。”
楚涵确实有些犯难,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她安葬了母亲容易,可安置她这个活人就难了。
她来卖身葬母,何尝不是想寻找一个主家依靠。
小翠见楚涵左右为难,便对那个女子询问道:“你为何不去牙行卖身?”
那女子抬头怯生生地看了小翠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楚涵,看到楚涵衣着华贵,便咬着唇开口说:“我本是灵山人,去年灵山发了大水,全家只剩我和娘亲,我们文书契书全被大水冲走了,上京路上靠乞讨为生,本是想来投奔亲戚,却不想亲戚早已搬走,如今人海茫茫,也不知如何去寻,母亲一路上舟车劳顿,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前几日故去了。”
“我本也想卖身牙行,可没有文书,没办法做婢女,只得买到那肮脏地方去。”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如果真去了那肮脏地方,不如陪母亲共赴黄泉,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楚涵见她年纪虽小,讲话却清清楚楚,条理不差,再看到前头卖身葬母的牌子,突然眼睛一亮,接着问她:“你可识字?”
“读过几年书,识的几个字。”
“如此正好,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等你把你娘安葬好了就去西街楚记找人。”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女子说完连连磕了几个头,楚涵不忍心见她这副模样,拉着小翠急忙就走了。
楚涵自觉自己做了件好事,同时也帮店铺找到了人选,一举两得,一扫之前的烦心,拉着小翠东街西巷买了不少东西,等逛累了才回到王府。
她进了院子,还没来得及坐下,便看到夜凌彻坐在桌前喝茶,旁边侍奉的婢子个个都谨言慎行,不敢说话。
“今天刮的是哪阵风啊?怎么我们大名鼎鼎的安王屈尊降贵,来到我这小小的院中。”
“哼,有些人只知帮人,却不知善后。到头来还不是得本王来帮忙处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今日给了那女子十两银子。自以为做了好事,却不想她孤身一弱女子领了这十两银子,也不一定守得住。”
楚涵吃了一惊,不禁心中内疚。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然后呢?她怎么样了?”
夜凌彻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一锭银子丢到了桌上。
楚涵不由得面上一惊,手里攥着银子心里一阵慌乱,莫非那孩子已经遭到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