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进来的?这里可是祠堂,哪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还不快滚出去!”
老夫人一拍桌子,装腔作势的冲着鹿止溪发脾气,好像在这儿等着她来的人里没有她似的。
周氏在一旁不阴不阳的帮腔,显然对鹿止溪没有向她行礼一事心有芥蒂。
“是啊,溪儿,云哥儿犯了大错,应当受罚,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要是惹怒了老太太和老爷,连你一并罚了,何苦来哉?”
“浑水?大娘子这话不妥吧?”
鹿止溪示意柳儿搬了个椅子给她,就这么大啦啦的坐下,“我和云儿生母早逝,作为姐姐当然要对他的事多多关心,毕竟云儿是元嫡子,未来鹿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我上哪哭去?”
一句话,噎的周氏脸色乍青乍紫。
这已经不是内涵,是明涵了。
一直当自己透明人的鹿尤拉着个老脸压人,“放肆!你这说的什么话!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所以啊,我这不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坐下来听呢么?”
鹿止溪翘起二郎腿,伸手招呼柳儿给她递杯茶,“你们继续审,我听着就是。”
“你这是犯的什么病?撞邪了不成?”周氏一脸惊异,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这鹿止溪就是个拿弟弟当自己命的人,这会子怎地这般做派?
不像是来求情的,倒像是来看热闹的。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在场各怀心思的几人皆心里打着突,总觉得今天的鹿止溪有哪里怪怪的,不仅没了规矩,连正眼都不瞧一个,仿佛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入了她的眼的。
今儿个这出戏,还能唱的下去吗?
老夫人本想训斥几声,但想着心里的盘算转回了正题,“云哥儿,你私自抓了宏哥儿聘雁把玩,还让那聘雁丢了性命,耽误了府中大事,你可知罪?”
鹿止云一头磕下,“祖母,云儿没有动大哥哥的聘雁,云儿真的不知那聘雁到底是怎么死的。”
“人赃并获,还敢狡辩!你可知这是给秦家的聘雁,如若让秦家知了去,宏哥儿还哪里有什么前程!说不得连你父亲都要被连累,你知不知道!”
老夫人摆出一副被鹿止云气狠了的样子,余光却瞄着鹿止溪看她的反应,见她还是老神在在,索性咬着牙直接发了狠。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作恶,不让你吃吃教训以后如何使得?”
“来人,上家法!”
“慢着!”
鹿止溪挪了挪身子,总算是开了口。
“溪丫头,你有话说?”老夫人眼睛顿时亮了。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闹了半天就为这?”
鹿止溪漫不经心的笑笑,“不过就是两只聘雁,死了再寻两只就是,不过是快要被淘汰的旧礼,再不济给洪哥多添几个聘礼就是,还开祠堂上家法的。”
三人眼睛顿时一亮,周氏装腔作势的在一旁抹眼泪,“溪儿说的是,可这聘雁是给秦家下聘用的,如今没了,在找也困难,秦家老牌世家,最重这些旧礼数,咱们家做错了事,要是不拿出点诚意,如何交代?宏哥儿婚事是小,可老爷的前程不能耽误啊!”
一番话直接给鹿止溪和鹿止云扣了帽子,这都上升到鹿尤的前程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大娘子说说该如何?”
“我一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章程,还是要听老太太和老爷的,我只是觉得,咱们家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免得过后落了什么话柄。”
“那不如这样吧,由我做主,用我母亲留下的嫁妆给宏哥儿添几件好东西做聘好了,正好我今天意外捡到一样好东西。”
鹿止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氏,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打子票据晃了晃,“哎呀,松山居的买卖票据,我看看都卖了些什么?”
“寒梅映雪图,七彩琉璃屏风,东珠十颗,掐丝珐琅瓶一对……啧啧,真真是好眼熟啊。”
鹿止溪慢吞吞的念着,她其实没有什么票据,不过是前世清点库房时记得那么几样,这会就胡乱说了。
上面的东西别人不知,老太太可是一清二楚,那十颗东珠,可是老太太一直惦记的东西。
周氏脸色大变,哆嗦着看向鹿止溪手中的票据。
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抢,“快让我看看!”
“急什么,等官府的人来了在看也不迟。”鹿止溪笑眯眯的做回位置,死攥着票据不放。
“什么官府?你报官了?!”
一直透明状的鹿尤终于装不下去了,别人不知,他心里可是清楚这几年周氏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挪了多少东西,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前程,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鹿止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着这满屋子的人,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是啊父亲,女儿为什么报官,您心里不是该有数吗?”
周氏颤的更厉害了。
老太太看出周氏不对,挪出来的东珠居然没有拿来孝敬她,反而自己拿去典卖了,真是野了心了!
不过老太太一贯是偏心的,况且今天也不是清算周氏的时候。
“溪儿,你怎可如此胡闹,谁让你私自报官的,家里是没有长辈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尤哥儿,我早说过让你把溪儿和云儿挪给周氏教养,看看她这副样子,哪里有半点大家小姐的风范!”
听了老太太的数落,鹿止溪不怒反笑,“祖母说的是,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上梁都没了规矩,能说出元嫡子嫡女过给继夫人这种话,咱们鹿家的下梁当然正不了。”
一旁的柳儿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大小姐这嘴可真毒。
这是在说她这老太婆上梁不正了!
“孽障!”老太太气的手直哆嗦,“春梅,给我掌她的嘴!”
周氏松了口气,幸灾乐祸的看着鹿止溪作死,和春梅使了个眼色,让她趁机把票据抢来毁了。
鹿止溪看着一脸恶狠狠冲她过来的春梅,直接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