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很健谈，照她说就是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给现在的年轻人讲一讲过去的故事。对张天岳来说，这是再好不过了，他希望更多的了解关于的苏肃的过去。

“王院长，是这样的，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是周姐就是周老先生的女儿她特意交代我的。周姐跟苏先生是夫妻，但她对于苏先生的过去了解很少，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两人感情上面有些摩擦。所以她委托我来，想了解一下苏先生的童年。”

“等等，小肃他跟小同志你说的周先生的女儿，结婚了？”

“是啊，难道王院长不知道？”

王院长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确实不知道，我是知道他在外面结婚了，但他从来没跟我谈过他的妻子。我也很少过问这些事情，对于他在外面的生活，我们都了解的很少。”

“这，他连这些都没有告诉您，为什么？”

张天岳很不理解，按道理来说，王院长是苏肃的老师，也是他的养母。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把王奶奶当作妈妈。苏肃跟周倩结婚这件事，她居然不知道。

好像，自己跟周姐说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只知道苏肃是在福利院长大。然后，没了，其他的一概不了解。苏肃这个人，让张天岳都有些摸不懂，他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过去，但他又年年回到这里，这让人看起来非常的矛盾。

“没有为什么，这孩子一直这样，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或许，跟他的童年有关吧。你刚才说周小姐想知道她的丈夫，以前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一些，不过那不是什么好的故事。”

“周姐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王奶奶可以跟我说说吗？”

“如果你想听的话。”

“王妈妈，我也想听。”小芬举起手。

“好好好，乖乖坐着听我说。小肃这孩子，从哪里说起呢，他的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距离这个镇子很远的一个山村。以前，我小的时候，那时候进山的路很难走，跟这里就像两个世界一样。偶尔，会有山里的人，带来山里的猎物特产，到镇子里来跟我们换取一些生活用品。小肃出生的村子，名叫靠山村……”

靠山村这个名字，简单直白，就是一个靠着山建造的村子。这样的村子，据王奶奶说，在她小的时候有几十个。最近的一个村子，都要走十几公里，远的就更不用说了，出来一次都要走上好几天。而且山路崎岖，还有野兽出没，非常的危险。

苏肃出生的靠山村，对王奶奶这个小镇来说，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原因是苏肃的奶奶，跟王奶奶一样姓王，她的名字是什么王奶奶记不起来了。而且那个年代女性地位低下，女人嫁给谁，都会称呼王氏张氏什么什么氏，不会称呼其名。

不过苏肃的奶奶比较特别，在周围十里八乡都很受敬重，大家都称呼其为王神婆。神婆是什么，相信生活在农村地区的人都明白，一些人遇到困难想要问神问仙，或者想要跟逝去的亲人说说话，问问亲人在地下的情况。这种时候，他们都会去找神婆。

而王神婆，是这附近非常有名的神婆。甚至经常有外乡的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之后走上几天的山路到靠山村求见王神婆。对于这些人，王神婆都没有拒绝，哪怕你没有钱，带上一些鸡蛋胡萝卜都行。

“那个时候的人啊，愚昧，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啊神啊之类的。苏肃的奶奶，就是靠着装神弄鬼，骗取乡民的钱财。”

张天岳听着这话，觉得很尴尬，这个世界不但有鬼有神，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根据他的判断，苏肃的奶奶那位王神婆，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很低。恐怕，她是真的有能力沟通灵界。

“是啊，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们都要相信科学。”

“说的没错，你也听到了小芬。今天就给我回学校去，都要高考了，好好努力复习争取考个好学校。像你的苏肃叔叔一样，走出这里，明白了。”

“知道了妈妈。”

小芬吐了吐舌头，明明再说苏肃叔叔的事情，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

“刚才说到哪里了？”

“王妈妈，您说到苏肃叔叔的奶奶，是很有名的神婆。”

“对，那个时候周围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位王神婆。”

王奶奶的家人，甚至曾经带着她去靠山村，寻求过王神婆。昏暗的屋子，还有奇奇怪怪的神案，也看不清楚供奉的是谁。王神婆嘴里叽里咕噜年一些咒语，然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连声音都不同了。

“那时候我还小，以为她真的有能力跟我去世爷爷奶奶交流，这都是没有知识的后果。我父母见识少，也被唬住了。”

“王妈妈，苏肃叔叔呢？”

“你苏肃叔叔还没出生呢。王神婆有个女儿，叫王小惠，你们等我一下，”王奶奶站起身，小芬似乎知道王奶奶想做什么，也站起来说到，“妈妈，你要找什么，我来拿，您就好好坐着。”

“呵呵，好，”王奶奶坐了回去，“小芬，那边那个书架，左边第三个那个红色的相册。对，就是那个，拿过来给我。”

小芬按照王奶奶的指示，把那本封面是红色的有些老旧的相册拿出来，交到王奶奶手中。

王奶奶拿着手中的相册，手轻轻抚摸着封面，眼神流露出深深的回忆。张天岳和小芬都没有打扰王奶奶，过了一会儿，王奶奶才醒了过来，一脸歉意。

“抱歉啊，人老了，偶尔会想到以前的事情。”

张天岳说没事。

王奶奶把相册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里面都是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都是王奶奶小的时候年轻的时候拍下的。

“这些很多都是我父亲拍下的，那是我的爷爷留给他的相机，是我父亲的宝贝。”

“这相册我好像没看过啊，”平时王奶奶也会给福利院的孩子，看以前的相片，讲以前的故事。不过这本红色的，小芬好像是第一次看到。

“你没看过很正常，我都很久没看这些照片了。”

王奶奶一页页的翻过去，这些照片很多都是在小镇里拍摄的。其中也有王奶奶小的时候，刚出生一知道她上学的时候都有。

“哎，怎么还有外国人啊，看起来好像就是我们家里拍摄的。”

小芬注意到一张边角有些残缺的照片，拍摄的地点，就是他们福利院的大门。不过主角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穿着黑色的教会服饰。

“这个啊，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这张照片不是我父亲拍的，好像是在这里原先放着的。这位应该是这里还没有改建成福利院，还是教堂的时候，那位主事的神父。”

王奶奶把这张照片取出来，后面还写着英文。

“托尔斯·维勒神父，一位德国人。可惜后来好像失踪了，也有说他因为战争回国了。”

王奶奶重新把这张照片放回去，翻过几页后，她说道：

“就是这张了，你们看，”

王奶奶指着其中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里有三个女人，一位上了年纪长相和蔼的老人家。王奶奶说，这就是王神婆，王小惠的母亲。而在王神婆右测，一位三四十岁的一身八九十年代女性打扮的父女，那是王奶奶的母亲。而在两个人之间，一位七八岁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童，这就是王小惠。

“她就是王小惠，母亲说她是一位有理想有热血，渴望着外面的世界的好孩子。我的母亲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来这里支教，后来就留在这里，成为这个镇子唯一的一名小学教师。你们是想不到那个年代我们学习有多么的困难。没有宽敞明亮的教学楼，上学的地方就是一间破屋子，一旦下雨刮风就会漏雨。我们没有桌子，只有各家自带椅子过去，不像你们现在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

照片里面，也有王奶奶学习的，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十几二十来个孩子坐着。面前只有一张黑板，王奶奶的母亲领着孩子们识字。

“我认识小的时候的王小惠，后来母亲把我送到外面上学，学习知识。她也希望王小惠跟我一样，到外面见见世面，不要被困在这个地方。但王小惠的母亲王神婆，却不愿意她的女儿离开这里，我那时候已经在外面上学，这些都是我听我母亲后来说的。我母亲多次去找过王神婆，跟她讲道理讲政策，甚至还吵了几次架。这才让她同意，让王小惠参加高考。”

“但是，就在高考的前几天，王小惠突然离开了学校，回到了村子。我母亲过去的时候，得知她已经嫁人了，跟同村的一名年纪大她十几岁的光棍。母亲想要见王神婆和王小惠，但靠山村里王神婆威望很高，她没能见到。后来好像是王小惠，托人捎了一封信给我母亲，说她对不起母亲的教育之恩，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希望我母亲原谅她，忘掉她，就当没有她这个学生吧。”

这个结局，说实话有些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