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原来……”
“原来什么?”我突然不笑了,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说话,眼睛里溺满温柔。
“好啦,接下来给你弹一首你爱听的曲子。”他弯了弯眼睛,声音是让人心醉的温柔:“《秋日的私语》听过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他对着干,便说:“我听过,那曲子我不喜欢。”
实际上我连听都没有听过这首曲子的名字,也许是天生反骨,也许是对他过于自信地认为我会喜欢这首曲子的不满,反正我不想顺着他。
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手指开始在琴键上弹奏起来。
琴声如泉水叮叮咚咚地从他的指尖流出来,他弹得很投入,身体随着琴声摆动,一副陶醉的样子。我看着他沉醉的样子,有些不解,虽然吧的确是很好听,但是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沉醉的?
我心里起了坏心思,就在他弹琴的时候时不时地乱按键,听着和谐的音符里出现了几个异类,我得逞地嘿嘿傻笑。
琴声消失了,他又不弹了,而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你弹得很好,我很喜欢。”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要离开:“我,那个,我得走了,我的管家应该在找我了。”
“方便告诉我一下小姐的名字吗?”他没有挽留,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太妙。
我于是头也不回地强装镇定答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而已。”
“我叫向却白。是向家的第二个儿子。”他自报家门。
向家?没听过。也许是某个跟我家差不多的家族吧
春风吹了过来,我衣着单薄,又大病初愈,于是打了个寒战。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寒凉,你要注意保暖。”我身上突然一重,一件西装外套罩在了我的身上。
我回头,向却白近在咫尺的脸让我僵硬了一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你……靠太近了,离我远点。”我面无表情地走开几步,手覆上外套,有些迟疑。
“没事的,我们到客厅里去吧,那里比较暖和。”
鬼使神差地,我竟听了他的话,乖乖地跟着他到客厅了。
他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胡思乱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救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大可不必再对一个陌生女孩花心思。
可是万一他只是顺手一帮觉得我被冷风吹可怜我呢?好人做到底呢?
他是不是知道了我是谁?
我甚至开始疑神疑鬼。
向却白在前面一言不发地走着,而我在后面胡思乱想神经兮兮。
想着想着,快到客厅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走向我,他严肃地低头看我,显然,他比我高,占据了身高优势。但是,我怎么会输给他?我于是蹙着眉也假装很严肃地看着他。
他看到我这个模样,倒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还好我赶得及时,不然你就……”
说罢,他黯然神伤,我以为他是来邀功的,既然如此事情倒好办了,但是为什么我感到有些失落呢?
“你去山水华府找李管家就行,要什么东西尽管提。”我闻言撇了撇嘴,家里的东西反正不是我的,我不心疼。
其实我并没有感激他把我救下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发奇想要跳楼,但是对此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而这想法冒出来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是家里李管家看得紧,我不好实施计划。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无条件对我好的人。
至少,我之前是那么认为的。
只是,我现在被抛弃了。
那么,这个世界,如此虚伪的世界,如此空虚的世界,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
其实我也挺好奇,如果我死了,我的父亲他会怎么办呢?
会搂着我的尸体大声痛哭吗?会为我举行隆重而盛大的葬礼吗?会在我的棺材旁边捧着我失去血色的脸,流下虚假的眼泪吗?
去祭奠他死去的“父爱”,然后借此大捞一笔众人的同情。
再转化为他的资本吗?
胃里隐隐又有胃酸倒流的迹象,我顾不得其他,推开向却白,冲进拐角的厕所的洗手台吐了起来。
呕吐的滋味并不好受,我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吐来吐去都是胃酸,我感觉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了。终于吐完了,生理泪水一滴滴流下脸颊,我缓缓抬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一身华而不实的礼服遮住了瘦骨嶙峋的身体,疲惫的眼睛里没有光芒,一点都不像八岁的女孩,倒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我低下头不敢再看。
向却白跟在后面,目睹了我呕吐的整个过程,他久久没有说话。
等我吐完,他悄悄地走到了我身边,像是怕惊扰我一样。
似乎确定周围是安全的,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向却白把厕所的门关上了,然后过来轻拍着我的背,却一句话都不说。
“我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要过什么,我只想要我爸爸多爱我一点,爱得真实一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我小声地哭着,因为我害怕厕所不隔音,被人听见。
即使是这样,我仍是泪流满面。
“我只是需要证明有人爱着我而已,我这样有错吗?有错吗!?”
令我惊讶的是,向却白突然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拥抱,我惊诧地止住了哭泣,只是小声抽噎着。
向却白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他的怀里是那么温暖舒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我不得不承认,我贪恋他的温度。
他依旧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抓着他的衣服,打着哭嗝,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宠物,在寻求主人的安慰。
又像一个刚从水里被救出来的差点溺毙的人,死命地抓着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你,你放轻松些,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向却白嗫嚅着抗议,我于是松开了双手,可我的身体却被向却白禁锢了,我不知道他又想干嘛,就歪着脑袋凝神看着他。
他的脸又莫名其妙地红了,白里透红,一副诱人的模样。
“这回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我……害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