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年我爸下水遇到过一次，有一艘客船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将货物掉进了江中。
我爸也不知道那货物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拿钱办事，下去之后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线索，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水鬼打墙。
我爸说当时怎么也绕不出去那片水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困在原处似的。
而我现在绕来绕去，也只是在同一个地方，看似游出去很远，其实不过就是在原地打转。
这些年都过去了，我对我爸说的解决方案已经记不清了，小时候听到这些事，不过就全部当成个故事来看，甚至越说就越对水下产生向往。
小时候爱答不理，现在命不由己。
我看着不远处的水草，枝叶折弯，做下一个记号，然后拼命的向着一个方向游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过神来，身侧正好齐肩的地方有一株水草。
打眼一看，水草的颜色黑绿黑绿的，暗处的边角角上有无数的枝叶，隐约瞧着，那枝叶上甚至还有一些被折翻的弯痕。
得，游了半天还在原地。
我心中恐惧逐渐上升，背后涌上凉气，这水下本就冷，现在更是从心底增生出来的寒意。
秦家是河神家族，可是归根结底，这河神也不过就是祖上自己封的。
尤其最近这些年，去水下捞东西的活有机器可以代替，河神四姓的人也便对祖传的手艺不上心，学成了个半吊子。
面对这种情况，我努力冷静下来思考如何是好。
这时候，河岸上突然传来阿林的声音。
“秦小姐，秦小姐，你怎么样？”
我努力的冲出水面，翘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阿林就还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个手电筒，压根连地方都没有动过，见到我出来，刚刚还紧绷的神情突然放松了许多。
“秦小姐，你没事吧？”
隔着大老远，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看没看清。
突然间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出现，都说了是水下鬼打墙，那么我把头露在水面上，是不是就能走出去？
而且这样一来，比起在水下那种令人窒息的环境，河面上显得还通透。
想着，我急忙对着岸边游过去，一路上十分通透，甚至都没有什么东西阻碍我。
就在我以为水鬼打墙被我误打误撞解除了的时候，忽然间脚上一凉，水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抓着我将我又摁回到了原地。
我直接潜入水下，黑蒙蒙中四处探寻着刚刚抓我脚的东西。
感觉他的力气并不小，如果说是误打误撞碰到了什么大鱼大虾，根本就说不过去。
我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就为了抓他个现行，但是没想到潜入水下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这么快的移动速度不得不让我想起之前，阿林一行人下水时碰到的黑影。
同一片水域，应该就是同一个东西。
这时候不远处逐渐浮上一团白色，隐约瞧着像个人，我急忙游过去，只是距离很远，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浮水上，拼命的冲，却还是晚了一步。
又是一个黑影闪过，那白花花的东西瞬间被带走。
我只是愣了几秒钟，心一横，想着是死是活也就这样了，要是不把问题调查清楚的话，怕是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得安宁。
索性直接头铁的冲过去，奇怪的是，刚刚遇到的水鬼打墙消失了，我顺利出了那个怪圈，等到了刚刚白色东西出现的地方，却一片安静。
这安静并不单单是指我已经来晚了，而是这片水域与其他地方不同，甚至周围都没有一点鱼虾水草，浑浊又安静的有些可怕，静静的听着，似乎是河底传来的低鸣声，绵长又空灵，像是什么动物的惨叫，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倒不是不能去河底，河神家族训练的时候也会让我们潜入河底，只是今天并没有带着东西，要是水下有什么不测，谁也保证不了我的安全。
我就这么一条命了，还留着找秦桉算账呢。
想着，我正打算回到岸上，却发现身后再次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越浮越近，我盯着他们，这才发现是一团鱼虾的尸体，不知道怎么被水草缠在一起了，于是看起来很诡异。
这么说的话也就说的通了。
兴许刚刚一闪而过的黑影是河中的捕猎者，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生存需要。
想着，我心里逐渐松了口气，直接奔着岸上回去了。
阿林见我过来，忙问：“秦小姐，您刚刚做什么去了？半天瞧不见人影，我还以为您也在水下遭遇了什么……”
我猛然抬头，阿林立马反应过来，一边帮我清理头上的水草一边吐了几口吐沫：“呸呸呸，对不起秦小姐。”
河神下水，是玩命的行当，谁也吧说不准在水下能遇到什么，所以每次有人下去之后，谁都不会说不吉利的话，时间长了也就直接成为大家默认的规矩。
阿林这样的反应让我心中有些奇怪。
我本来就是试探性的抬头看他一眼，谁知道这家伙反应这么大，身为一个建普寨的人，听说过河神四姓也就算了，现在连河神的规矩都这么懂，看来之前也没少了解。
收拾干净之后回到旅馆，我简单的冲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出来之后看到大厅的灯还在亮着，本来想着阿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这一下来却听见阿林正在和什么人说话，用的是这边的方言。
我扶着楼梯把手，尽量将脚步放的很轻，到了柜台前，就看到阿林背对着门口，手中还拿着三炷香，正在祭拜着面前的画像。
那是一幅河神戏龙图，上面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扇子，与旁边的青龙共舞。
这男人我认得，每到河神祭祀或者什么重大活动时，四姓总会将他的画像请出来，据说这是最早的河神，也是传说中有某种力量的神话人物。
阿林的话我不能全懂，但是来这边有段时间了，多多少少也能听明白几句。
“河神大人，我没听明白，您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