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话一出,老板的脸色就变了,脸色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这问题并非我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他的确奇怪。
一群人下水遇到了水燕子,偏偏他一点事都没有,难免不让人心生疑惑,我看着他的神色,将手头的烟掐掉,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我问。
他说他叫阿林,我心中疑惑,说起来他们二人这名字也挺像的。
这时候阿林突然撸起袖子,露出健硕的黝黑色胳膊,胳膊上有几道疤,不过风吹日晒的,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什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阿林便从手肘处摘下一串珠子,可能是戴的时间久了,珠子发黑,看不到原本的木质颜色,但隐约可见一些梵文刻在珠面上。
他递给我,苦笑道:“还不是因为我有这个。”
接过来一看,的确和我一开始设想的一样,这是一串佛珠,在东南亚这边也有不同的信仰族群,而最常见的就是佛教,所以见到当地人供奉佛像已经见怪不怪。
而恰好阿林手中就有这么一串开过光的佛珠。
我们常年在水下跑的,和那些古早传下来的神婆算子差不多,平时也有些忌讳,尤其是在面对不同信仰的时候,人人心中的想法不同,万万不可多嘴多舌,各家都有各家的忌讳,要是真的招惹了什么是非,怕是河神家族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那手串交给我,我简单的瞧了几眼便直接还给了他。
要是说因为这串佛珠保了命的话,那倒是也说的过去。
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还在木板床上躺着的几人,危险已经解除了,接下来也没有我什么事,索性便称累了回去休息。
走到了门口,脑子里突然回忆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黑影,就在不远处的水平面上。
遥遥望去,每当夜幕降临,这白天能照出人影的河面,都泛着一股子朦胧的黯淡。
我叮嘱阿林:“待会门关的紧些,这地看起来不太平,今天你们又沾染了脏东西,还是防着点吧。”
大概是因为现在知道了我是河神家的人,我说什么阿林都迎合着,这让我有点不习惯。
那中了水燕子的人休息一晚也没什么问题了,这一晚上过的还算安静,大概是因为白天下了水,活动量大,所以比起前几天,这一晚上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阿林便过来敲我的门。
声音急躁的不行,整扇门哗哗作响,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缓了缓神,张开嗓子问他出什么事了。
阿林急切道:“秦小姐,不好了,昨天那几个中了水燕子的人都不见了。”
什么?
我赶紧披上衣服开门,跟着他去了邻居医馆,医馆的大夫脸皱成了一团,想要说什么可是因为语言不通没办法解释,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并表示:“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床板子上的四个人都不见了,先不说这是在屋内,单单想要将四个壮汉带走也是费点劲儿的,更何况我们临走之前那些人的意识已经恢复了过来。
地上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我仔细瞅了瞅,有几根扫帚的毛。
我问老板:“你打扫卫生来着?”
“今天一大早这里都是土,我就扫了扫。”
只能说他心挺大的,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打扫卫生,要是换做其他人,第一时间要保留第一现场。
不过这么一说土我就想起来了,昨天的景容桓脚底都是轻土,这里的人鞋底上则都是泥块,因为常在河边。
阿林有点着急,平时看着稳重,这时候却一个劲的问我怎么办。
我回过头去点了颗烟,看了看木板上的血迹,只能告诉他:“该死的躲不过去,不该死的就能活着,只能看命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阿林:“之前的时候这儿出现多这么多问题吗?”
阿林摇摇头道:“最多不过就是水鬼挡路,吓唬吓唬就走了,人命关天的事还是第一次。”
水鬼挡路?
我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禁不住笑了:“那些水鬼是你们解决的?”
“那是自然,许多人商人为了顺利能把船开走,都会请我们先下水探路,还有在这片河上护船的,有钱人不缺钱,怕的就是一个死字,就是怕哪里钻出来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们小命玩完。”
我喝了口水,盯着那白色的茶杯瞧了有一会儿,心道这旅馆虽然没什么生意,但是怪不得人家不缺钱,说白了这坑蒙拐骗的买卖没少做,水鬼百年难见,而且就算是见到了,也不会是个人就去攻击,水鬼十分有个性,挑肥拣瘦不说,也不好对付。
他们这种半吊子,真碰上的话只能成为人家水鬼老哥的下酒菜。
我一抬眼,谁知道正对上阿林诧异的目光,问我笑什么。
我起身上楼,临走前打击他一句:“以后要是再想做驱水鬼的生意可就难喽。”
“为什么?”
我原本不想戳破他坑蒙拐骗的买卖,用老话说就是人家买家和卖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为了阿林的命考虑,还是嘱咐了他一句。
“因为真的水鬼已经来了,说不定还有更劲爆的东西。”
回到楼上,我安静下来琢磨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按照阿林来讲以前这河上没什么问题,现在我来了,问题也出现了,难道水鬼也会看热闹?瞧出我是秦家的人,故意来没事找事呢?
我费了好大劲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但是良心上过不去,要真是因为我的话,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有理由将自己的苦难转移到旁人身上替自己受罪。
说什么来什么,到了下午,我的头号嫌疑人景容桓又来了。
比起上一次那么大的阵仗,这次只带了三个保镖过来,似乎是为了彰显低调。
我无奈冷笑:低调个锤子,就他那张脸也没办法低调。
阿林会看眼色,他一过来立马上楼将我叫下去。
景容桓见到我就来了一句:“秦小姐,昨天晚上睡得挺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