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啊，你和矿上请假了没？明天去找老蒋头借个驴车，拉上我跟你姐姐去亲家走一趟。”

华强赶忙点头，自家四姐的事情可是大事，他一直放在心上，不用老娘多说，今天上工的时候，就请了天假，打算明天带上老娘去张家讨个说法。

“老娘，我请过假了，刚刚村长说明天村里开大会，就让爱莲跟着俩孩子在家去开会，我和你带上小雨，就去张家走一趟。”

爱莲在一旁点了点头，家里没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她又是个不会吵架的，去了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还不如去开会听听村长说的补贴是个啥补贴。

“华强，明天去你可千万别动手，这事儿本来咱们家占理，你要是一动手啊，我那婆婆不得从咱们家身上咬块肉下来。”

小姑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赶忙嘱咐道，自己那个婆婆可是一分理都不讲，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家里可得赔一大笔钱。

“这话说的倒是对，华强你可警醒一点，千万别被那老太婆三言两语就激怒了脑袋。”

爱莲也是知道自家老汉儿多冲动，赶忙又是重复了一遍。

华强闷头不说话，心里却琢磨着，自己看起来有那么笨吗？还是看起来有那么爱动手。

再一看自家三个人的目光，刚想辩驳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崔家的灯一盏一盏的熄了，只剩下炕下的大雨一时不太习惯华强给自己做的窝，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一下子碰上了炕，在小雨脚边拱了拱，才安静下来。

一大早天还没亮，华强就赶紧起了床，准备上老蒋头家借驴车去，今天的事儿可多呢。

爱莲也着急忙慌得爬了起来，一转身就进了厨房，今天老娘要出远门，早早的就要走，赶紧把小雨带回来的包子热一热，在熬上点稀饭，让人带着路上吃，家里的鸡还有一只猴子都还没喂，忙完了还要去开会，家里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忙活开了。

小雨是睡得真香，昨天累了一天了，今天睡得饱饱的，才被奶奶从床上抱了起来，迷糊着就给穿上衣服，带上帽子，外头又裹了一层大衣，包的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就被抱上了驴车。

小姑一上车，赶忙就把热乎的包子从怀里取出来，一边喂小雨，一边心里也有点紧张，不住地摸着肚子，自家婆婆那个脾气，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她害怕今天上门讨公道不成，还要被骂，自己挨骂就算了，今天还带着老娘还有弟弟，要是真的闹起来，那她可拦不住。

老太太上下睫毛一碰，看着自己是闺女苍白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抱着怀里的小雨就开了口。

“老四啊，你别操心有的没的，凡事有我和你弟弟给你撑腰，你一会儿就站在我们后面就行。”

华强也赶忙点了点头，“姐，你别担心，今天张亮最好是不在家，要是在家我打死他个乃求。”

小雨这时候才慢慢悠悠地清醒，听见自己爸爸又要喊打喊杀，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奶里奶气的开口。

“爸你可不要像打我一样打别人，人家可不跟我一样是个小毛孩不会还手，而且这是在隔壁村，你可打不过那么多人。咱们讲道理就行了。”

前面的老蒋头昨天就见识过小雨的嘴皮子，这会儿见她人小鬼大的数落她爸，也是闷声笑了，起来，崔家老四跳河的事儿，村里的人都知道，他也跟着开口宽慰车上的老四。

“你别怕呢，崔家的老四，你蒋爷爷身子骨还硬朗呢，就算他们张家村的人多，咱们也不怕，还有我呢。”

这一番话说的小姑心里一暖，应了一声，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有点显怀了。

驴车就这么晃晃悠悠进了张家村的地界，刚进村口，村里嘴巴最大的张大花正在门口晒苞米呢，就琢磨着谁这么早呢，就过来走亲戚，再一看原来是老张家的媳妇儿，几天没见肚子都大了一圈，再一看驴车上坐着的男人，心里就编排开了。

这别不是老张家的媳妇儿，跟别的男人肚子搞大了，崔家的亲家母上门来道歉了吧？立马苞米也不晒了，赶忙出门叫上邻居家的小媳妇，一路呼朋引伴，上老张家看热闹去了。

驴车停在了老张家门口，老太太正在门口吃早饭，和邻居家长里短的聊，正好聊到自己那儿媳妇儿。

张老太婆尖嘴猴腮，头上扎了个绿色的头巾，身上穿了个灰色的袄子，端着饭碗唾沫星子都快要飞出来了。

“你快别提我那崔家的儿媳妇了，当时娶过门的时候说是什么读过书的，有文化，结果嫁过来之后什么事都不会干，我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伺候她吃，伺候她穿，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肚子不争气呀，嫁过来五年了，肚子里连个响动都没有，这两天自己回婆家去了，我看她也是不敢回来了。“

邻居家的老太太平日里没少受小姑的恩惠，她这时候有些听不下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张老太婆，你家那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每天一大早就伺候你和你儿子起床，地里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你儿子就知道喝酒赌钱，你就成天搬个板凳，在大门口坐着嚼舌根晒太阳，再说这话可真就没良心了。”

张老婆子白了一眼自家邻居，说话间更是嘲讽。

“那有啥用呢？女人肚子里不能生娃，她就算比老黄牛更能干，那也没用，我儿子现在新找了个媳妇儿，你猜怎么着？这才半年就怀上了，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邻居摇摇头，才看见驴车在后头停了半天，上头坐着的正是老张家的儿媳妇，肚子也大了一圈，分明是有孩子了，脸上也是带了笑。

“哎哟，老张家的媳妇儿，你回娘家回来啦？“

老太太坐在驴车上，是把自己的亲家碎嘴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气得手都在抖，恨不得，现在下去就扇那个老黄米几个大嘴巴子，但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能直接动手，一只手摁住自己想要答话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