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看见了杨心雨。她做完数学卷子,仔细地把雪白的卷子放进文件袋里,又伸出手在书立上抽出同样整洁的政治课本,拿出夹在课本中的卷子,铺好,等着上课。
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起来。
回到自己座位上,刘泽也拿出了课本,一边翻开对应的页数,一边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李玉田估计不会受什么处分,刘泽也没打算一直闹下去。李玉田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但他在人前惯会装出大方和善的样子,这件事一出,他苦心经营的形象彻底崩塌,像他这种好面子的人,怕是以后都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但李玉田他爸是个麻烦,他们一家都极为记仇,善于损人利己,不然上辈子李玉田他爸也不会明知是栽赃嫁祸,还非要在自己档案上记上一笔。
他们这种人,是不知道什么是底线的。
“刘泽,你来讲讲这道题!”政治老师一个粉笔头正中刘泽的眉心,顿时把他从走神中拉回课堂。
政治老师有些不开心,他不喜欢有人上课走神,走神了就错过听讲,高考的时候抓瞎的还是自己。
刘泽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脱口而出,“这明显就是利用了价值规律,无论是怎样的通货膨胀,还是通货紧缩,商品的价格都围绕着价值上下波动,但是波动的幅度就不一定了,像一瓶水五毛,沙漠的一瓶水就可以卖到五万……”
刘泽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能清楚的记得高中的知识,自己的脑子不属于非常聪明的,所以他选择了文科,那些只需要背过记住的东西,他向来都是下苦工背上百遍,记得非常深刻,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一边回忆自己所学的内容,一边讲出了知识点,刘泽在自己讲话的过程中,获得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平静。
他是真的重新回到了17岁,重新回到了高二。
而凭借这些年的积累,多活一辈子的经验,真的能够让他的人生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那么现在就从眼前的事情开始,认真学习,定个小目标,考入帝都最高学府。
刘泽慢慢讲完,对政治老师道:“老师,我讲完了。”
政治老师呆呆地扶了一下眼镜框,继而欣慰地笑开了,语气热切地让刘泽坐下,“大家都看到没,熟记知识点,活学活用,政治题一点儿都不难!刘泽可是给大家做了榜样……”
前世因为种种原因他无法专心学习,老师们都忽略了他的存在,唯独只有政治老师喋喋不休在他耳边啰嗦着自强不息。
这也是刘泽重生回来,第一个就去找政治老师的原因。他知道只有政治老师看见李玉田藏东西了也不会帮他遮掩。
政治老师看起来迟钝,好像不通人情世故一般,但却大智若愚,刚才看见教导主任,再结合李玉田的话,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但他却丝毫不介意,更不会觉得刘泽是在利用他,反而为刘泽愿意让自己帮忙,为自己能还学生一个清白,为自己肃清了浑浊的风气而开心。
就像一个真正的古代君子,有着真正的文人风骨。
放学后刘泽收拾好书包,回到自家租的一个小平房里。
他家世代务农,到了他爸这一代,子息不旺,爷爷只有老爸一个儿子,而老爸又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无法下地耕作。
爷爷奶奶去世早,刘泽的妈妈也因为这个原因离婚了。
上辈子他们父子二人就挤在小小的平房里,家里的地租出去让别人种着,一年的租金全部都用来付刘泽的学费。
这几乎是这个家庭唯一的收入,为了养活自己和老爸,凑钱买药,刘泽的高中经常旷课去打工,堪堪维持生活。
而当刘泽高考完,被一所本科大学录取,却因为老爸无人照顾而决定放弃上大学的时候,刘泽他爸拿了一根绳子,上吊死了。
这也成了刘泽最痛苦的梦魇。
推开沉重的木门,刘泽收拾好心情,看着熟悉的院落,好一会儿才进屋。
“爹。”
刘峰弯着腰,站在不远处的窗下,正在做饭。
临窗搭了个简陋的灶台,上面架着一个有些变形的小铁锅,底下有几块烧好的木炭正在热着。
小铁锅里熬着粥,咕嘟咕嘟作响。
刘峰听见儿子的声音,笑意顿时爬上了他的皱纹,“回来啦,快去洗洗手,饭快好了。”
“诶。”
刘泽一边答应着,一边走上前,趁刘峰不注意,狠狠地抱了他一下。
“干啥啊你,我手里拿着勺子呢!”刘峰怕烫到儿子,连忙把锅端远了些。
“没事,”刘泽松开他,笑道,“就是抱抱你,爹,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