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现在整个部门里的其他人都在采价、调研。”
“你这个即将要接手铁矿石定价条线的负责人,又在干嘛?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
铁矿石事业部的办公室门前,陈学义一见到叶轻舟回来,便立即出言质问。
他的言辞虽然有些严厉,但口中所说的话,却全都是出于工作本身,任谁也挑不出丝毫的错来。
因为,令陈学义愤怒的除却叶轻舟上周五下午安然无恙地回来,三言两语便让自己失去了一个心腹周佳凝之外。
更多的,还是他今早在上班的路上,才接到梁助理与人事部下达的通知——任命叶轻舟,为全国铁矿石定价条线的负责人。
因为,叶轻舟最开始在铁矿石部门内部,最先做的就是定价。
因而,这才使她甚至连六个月的试用期都直接免了。
跟陈学义一样愤怒的,还有负责滦州区域铁矿现货价格、目前暂代定价条线负责人的卢婷婷。
面对质疑与责难,叶轻舟面上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甚至连语气都还一如既往的温柔,“陈总,刚才我有事出去了一下,不过,采价调研我已经发了六条在群里。”
“至于定价负责人一事,目前还是婷婷暂代,我们还没做工作上的交接。”叶轻舟的回答,不卑不亢,礼貌有加。
“在不清楚现在的定价具体流程的情况下,我怕瞎指挥,会给大家添麻烦。”
“等今早调完价格之后,陈总您要是有空,还得麻烦您来旁听一下咱们定价条线的交接流程,免得我有什么遗漏,或者考虑不周的地方。”
叶轻舟的这一番话,直接让陈学义憋了半天的重重一拳,砸到了棉花上。
关于周一一早现货需要调研、调价一事,干定价出身的叶轻舟,自然心知肚明。
还有部门内与定价、调价、采价相关的东西,上周末她也仔细梳理过一遍。
不过,在工作中,所有事情的交接、处理,都得师出有名、按照流程来。
“九点半,铁矿石全员开会。”陈学义冷笑,看了一眼面前已经敢直接跟自己叫板的叶轻舟,心中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
半小时后,铁矿石大会议室。
陈学义坐在上首,看着铁矿石部门的一百多名员工,将今天人事部门下发的通知,告知大家。
“从今天开始,叶轻舟就是咱们全国铁矿石定价条线的负责人了,负责国内外铁矿石定价的所有事宜,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多多配合,让咱们铁矿石的价格,做得更及时、准确!”
陈学义说话的时候,特意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卢婷婷,含笑说道:“尤其是婷婷,以前你就是暂代定价负责人一职的,这一块的东西,你应该也比小叶更熟悉一点。”
“所以,以后小叶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一定得积极主动地配合。”
陈学义这句话说完,卢婷婷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上,表情更是比染缸还要精彩几分。
可即便如此,在众人面前卢婷婷只能强装平静,“好的陈总,我一定会全力配合轻舟的。”
陈学义三言两语,便已将卢婷婷心中的愤恨直接点燃。
令她认为,叶轻舟是个不仅占了重要大客户资源,还抢了自己晋升职位的人。
“那就好。”陈学义看着她眸中的失望与委屈,继续道:“上周五周佳凝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都能引以为戒,不该犯的错,绝不能犯!”
陈学义的目光,落在了叶轻舟脸上,“不该有的心思,也绝不能再有!”
叶轻舟含笑点头,仿佛并未听出对方话中的威胁意味来。
“定价条线的人留一下,其他人都回去吧。”陈学义言罢,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旁险些将签字笔折断的卢婷婷。
叶轻舟与定价条线的区域负责人卢婷婷、刘俊言、孙琴琴、祁斌鸿几人,坐在长桌两侧。
“咱们部门原定价条线的负责人裴姚婧,前段时间因为回家结婚生孩子离职了,以后咱们铁矿的定价工作,还得靠小叶和你们四个区域负责人担起来。”陈学义象征性地打了个官腔,便示意面前几人开始工作交接。
两年前,叶轻舟刚来铁矿石事业部,就是跟着裴姚婧做定价的。
只是,后来在定价之余,她将自己了解到的市场情况,撰写成了分析文章,被部门的资深分析师们发现了她对市场的敏感度。
再加上,当时负责发运数据的员工在数据处理的效率上太慢,分析师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叶轻舟从定价条线挖过去之后,便将这一重要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
因而,对于叶轻舟而言,定价工作并不陌生。
卢婷婷将自己手中的工作都做了简单的梳理,当她把自己暂代定价条线负责人的工作,都一一言明、交接之后,还顺便将面前显示屏调到了首页,“陈总、轻舟,我目前手上负责的工作,暂时就是这些。”
“你们在定价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根据叶轻舟今早的观察,定价条线还有不少需要完善的地方。
“整体而言,我们定价条线还是十分高效、准确的,条线上的所有人都很积极。”卢婷婷这位前定价条线代理,即便要说问题,也是先礼貌性对所有人都做出了肯定,仿佛对谁都十分满意。
“只是,在遇到重大行情变化、钢厂和贸易商都处于观望阶段的行情的时候,我们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采价,才能做出更精准的市场价格来,就像上周四夜盘大涨,导致上周五早上现货价格报价虚高,在没有还盘与成交的情况下,我们的市场参考价就很难做出来。”
世界钢铁看华国,华国钢铁看滦州。
而负责滦州定价工作的卢婷婷,自然知道日常工作中会出现的一些问题。
甚至,如果今天荣升定价条线负责人的人,不是叶轻舟而是她的话,她或许还会进行一场大刀阔斧的革新。
不过,此刻的卢婷婷却知道,无论她做得有多好,也不过是在为叶轻舟做嫁衣。
“这些的确是不可抗拒的外部因素。”叶轻舟点头,并不否认这一问题,“不过,这种情况毕竟还属少数,婷婷,你们在日常的定价工作中,有遇到其他困难吗?”
“的确有,有两家贸易商、三家钢厂和一家矿山的客户,以往跟裴姐的关系很好,她离职之后,这部分客户的交接进展很不理想,对方极少会接电话或者回信息,导致我们不少定价条线的人都很难采到他们的价格。”上周,卢婷婷还准备近期亲自去一趟滦州,组一个饭局打通关系。
不过,既然叶轻舟现在是定价条线的负责人,她自然也乐得将这一烫手山芋直接丢出来。
陈学义闻言,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唇角却在茶杯的遮掩下,忍不住上扬。
“婷婷,麻烦你把这六家企业的基本情况,和相应对接人的联系方式、负责的区域与品种,都以表格的方式汇总出来。”
“然后,再在群里说一下,把其他人在定价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也一起汇总出来,今天下午给到我,我来一起带着大家解决。”
对此,叶轻舟依旧以解决问题为目的,并没有对下属因为未能维护好客户,而有能力上的指责。
正当大家都以为,交接工作已经结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叶轻舟却再度开口,“陈总,还得再耽误您十分钟。”
“咚咚咚!”与此同时,会议室的房门,被人在外面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