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杪差人报信后,骑着马就赶回了陆家。
今天她没在上林苑过夜,还来得及救母亲。
她那个渣爹虽有安平侯的爵位,但只是户部员外,芝麻大的小官。
奈何他有一张好皮囊,引的她娘以郡主之尊下嫁,嫁妆基本用来贴补破败的陆家。
结果就是陆家这群人渣狼子野心,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不仅认为她娘是在耍郡主威风是在故意施恩,更是把郡主的尊荣踩在脚下。
可恨上辈子她眼中只有情情爱爱,等她回过神来时,亲娘早就被陆家这群白眼狼磋磨致死。
就是在今天,侯府的人换了她娘的药,药性相冲让她娘伤了根本,纵使是扁鹊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
枣红色的骏马跑得飞快,扬起一路烟尘。
陆云杪飞身下马,刚到门口便被拦住。
“谁呀,今天侯府不见客。”
门房下人喝的醉醺醺,拿起棍子就要把陆云杪赶出去。
陆云杪一鞭子甩了过去,喝骂道:
“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大小姐都不认得了?”
门房被鞭子抽出一脸血,疼的嗷嗷直叫,酒也醒了。
看清是陆云杪,他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大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在上林苑呢!”
姨娘吩咐了,今天不能让大小姐回来,免得坏了好事。
陆云杪懒得废话,直接闯进门去。
门房上前阻拦,还没近身,立时被鞭子打的满地打滚。
陆云杪一路硬闯,有谁胆敢阻拦,直接一鞭子抽翻。
反正她女纨绔的名字传遍了京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都不意外!
就在她即将踏进亲娘所在小院的瞬间,旁侧内室里风风火火赶来一大群人。
为首的安平侯老夫人看到陆云杪,脸色已然不好,在低头扫一眼被打翻的下人,脸色陡然发绿。
“你反了天了!”
陆云杪嘴唇一勾,终于见面了啊,
上辈子背叛她最狠的“好祖母”。
把她一颗真心践踏在地的“好祖母”!
害死她亲娘的“好祖母“!
若是她不好好的报答这位“好祖母”,那怎么配得上“好祖母”的所作所为呢?!
“原来祖母还在啊。”
陆云杪眉头微挑,一脚把下人踹到老夫人面前,“这不懂事的奴才就交由祖母处置了。”
“站住!”老夫人面色铁青,“你还想跑哪儿去!”
“自然是看我娘亲。”
听到这话,老夫人眼皮一跳。
是谁走漏了风声,让这小贱人知道今天要处置她那贱皮子亲娘?
这件事不能让她看到,一旦败露,整个安平侯府都得陪葬!
老夫人心一横,上前阻拦道:“我这个做祖母的还在训话,你怎么敢扭头就跑?”
陆云杪脚步微顿,回过头,眼含刀光。
想用孝道弹压?!
她抬起头,满不在乎道:“祖母若要惩罚,云杪看望母亲之后自会领受,但现在云杪思母心切,还望祖母莫要阻拦。”
一边说,陆云杪一边往内院跑。
老夫人气的跳脚,“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大小姐拦住!”
四周的婆子一拥而上。
“谁敢动我?”
陆云杪长鞭横在胸前,“你们一个个都拦着我,不让我看母亲,我今日还就偏要看了!
“谁敢拦我,就吃我一套鞭子!”
言毕,长鞭在地上嘶鸣作响。
“你敢!”
老夫人快步挡在陆云杪面前。
“侯府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片子做主,今天你翻了天,也得先过老身这一关!”
“祖母!”陆云杪面色阴沉,“祖母为何执意不让我去见母亲,莫非是我母亲有恙,祖母因此刻意隐瞒?”
“你简直胡搅蛮缠,我怎么会有这种恶毒心思?”老夫人被戳中痛脚,只能虚张声势的大吼大叫,“你竟敢对长辈不敬,给我滚去跪祠堂!”
四周佣人闻声一拥而上,朝陆云杪冲了过去。
陆云杪长鞭舞的虎虎生风,可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一个不察,膝窝挨了一脚,整个人被人摁在地上。
老夫人走到她身前,龙头拐狠狠一砸。
陆云杪一声闷哼,抬起头,眼中愤恨。
老夫人越看越气,“你简直胆大包天,放肆至极,果然什么样的母亲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当母亲的嚣张跋扈,做女儿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云杪疼的咬牙,抬起头冷眼讥笑,“我母亲自嫁入侯府以来,可有半点不顺祖母的意?
“哪怕贵为郡主,我母亲依旧恪守儿媳本分,可有一日不曾在祖母面前立规矩过?
“祖母该想想到底是自己贪心不足,还是我母亲做的不够!”
“住口!”老夫人一巴掌抽在陆云杪脸上,白净的小脸肿起。
老夫人犹嫌不解气,正要再打一掌,就被突入起来的话语阻止。
“老夫人,祖孙之间有什么隔夜仇,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清朗的男声凌空飘来。
老夫人凝眉,语气愤恨的问道:“谁在多事?”
楮知白面带微笑的出来,挺身挡在老夫人面前自报家门,“寿宁公主府,楮知白。”
寿宁公主府!
侯府众人面面相觑,慌忙躲到老夫人身后。
那可是寿宁太长公主,当今皇上的姑奶奶,特赐面圣可不行礼。
不仅手握一半皇室暗卫虎符,封邑更是立国四郡之一的馆陶,加之早年资助不少寒门士子,说上一句桃李天下也不为过。
如此权势滔天,谁敢惹?!
楮知白是寿宁太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一出生就请了世子的封号,日后会继承公主府的爵位,受封国公,比起正经皇子都不遑多让!
安平侯老夫人顿时收敛了气焰,面色不虞的问道:“不知世子爷前来所为何事?”
“奉我祖母之命,来看看小姑姑。”
楮知白口中的小姑,自然就是陆云杪的母亲——馆郡郡主。
老夫人一时梗住,左思右想,只憋出来一个蹩脚理由,
“我儿媳她身子不好,只怕不便见客,免得冲撞了贵人……”
“小姑与我一向亲厚,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楮知白扶起陆云杪,一路朝内院走。
有他开路,谁都不敢阻拦。
老夫人几次想扯开话题,把人引到别处,都被楮知白挡了回去。
周围景色越来越萧索,直到身处一处荒草丛生的破败院落,楮知白终于变了脸色。
“堂堂郡主之尊,就住在这种地方?”
老夫人干笑,“我儿媳妇她好静,所以才……”
陆云杪冷哼一声,一脚踹开院门。
一眼望到头的破屋之中,气若游丝的妇人正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摁在床上,黢黑的汤药正往她口中灌。
“老夫人和姨娘说了,这药你必须喝下去,你敢不喝?”
“给我灌!”
“在侯府还敢摆郡主谱儿,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呸,告诉你,在咱们侯府,老夫人不喜欢,姨娘不喜欢,你就是公主也不如狗!”
妇人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紧闭双唇,不肯喝到嘴边的腥臭汤汁。
“娘!”
陆云杪目眦欲裂。
她抄起花瓶锤在几个婆子头上,打的几个婆子头破血流。
腥臭的汤汁被她一把夺过,若非要留作证据,陆云杪只想把这汤药灌进几个婆子嘴里。
她们怎么敢?!
床上的妇人看到陆云杪,一时激动,“囡囡……”
“娘,囡囡在,囡囡在!”
陆云杪抱着妇人,转头瞪向门外匆匆赶来,心虚低头的老夫人。
“祖母!我母亲为何被几个下贱的婆子无礼虐待,这臭不可闻的汤药又是怎么回事?”
“这……”
老夫人理亏,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还有!
这几个婆子说,是听了您的命令后,才来给我母亲灌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