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入狱那天,我就没期盼过出狱。
我甚至希望能判终身监禁。
因为我知道,出狱那天,才是地狱的开始。
可这天还是来了。
走出铁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人往膝盖重重一踹,我踉跄了下摔在地上,下一秒又被人抓住头发往旁边的车里拖:“别他么磨叽,顾少要见你,赶紧的!”
我被塞进货车上的铁笼里,就是那种运输生猪的铁笼,笼子里甚至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排泄物,在烈日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可我早就麻木了,甚至闭上眼睛睡了一觉,以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嘭!
不知过了多久,一桶不明液体狠狠泼到我的脸上。
睁开眼,不明物体挡住了视线,伸手一拽,是片发臭的青菜叶。
泼我的,原来是泔水啊。
拎着桶的男人露出一口黄牙:“顾少特意交代,把你喂饱再带去见他,舔快点。”
见我不动,他竟打开门,按着我的脑袋往地上蹭。
我梗着脖子不依,男人骂着国粹加大了力道,在我快抵抗不住时他突然松了手,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顾少。
顾晔承来了。
纵使眼下的我已经万分狼狈,但我还是想在他面前维持最后的体面。我尽可能优雅地钻出笼子,拂去脸上的秽物,站直身体冲他露出抹笑意:“老公,好久不见了。”
三年不见,顾晔承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可这声称呼显然激怒了他,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瞬间裹挟起了浓烈的恨意和厌恶。
尔后他跳上车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我整个脸着地,右眼撞在滚烫而坚硬的地砖上。
疼痛令我闭紧了眼睛,可顾晔承用脚重重踩住我的半边脸:“爬进去,爬到我妈坟墓面前磕上三天三夜的头,再以死谢罪。”
我勉强睁开条眼缝,重复着这三年里说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人相信的解释:“老公,我可以给妈磕头,但妈真的不是我害死的。”
“还狡辩!”他加重力道。
“我没有,”我紧咬牙关,尽量不让声音颤抖,“当时妈心绞痛发作,是乔清青把速效救心丸换成了维生素,才导致抢救无效……”
他闻言,突然弯腰掐住我的脖子,如拎小鸡一般把我拽了起来:“阮离,你真是死鸭子嘴硬,死到临头还想栽赃给清青,可你觉得我会信吗?信一个为了嫁给我、而设计怀孕逼我娶的贱女人!”
清青……
多么亲密的称谓啊!
也是,他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只是个意外闯入他生活的过客,他的心自然是偏向前者的。
所以,他不会相信给他下药和害死他妈妈的,都是乔清青。
所以,他亲手把我送进监狱,不顾我怀孕八个月的身体。
我永远忘不了我刚生下女儿,就被他找的人暴揍到差点死掉的情景,以及整个月子被同病房的犯人当牛马使唤的噩梦。
我能挺过来,全凭着与生下就被抱走的女儿相认的信念。
快窒息前,我用力掰开他的手,博得一丝氧气:“顾晔承,你杀我只会脏了你的手,就算看在女儿的面上,也求你绕我一马。”
眼神恍惚间,我好像在顾晔承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忍。
他虽恨我,却还是爱女儿的吧?
毕竟,女儿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液。
怀着期望,我还想看得真切些,突然传来一记女声:“阮离,你女儿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