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总旗大人来坐堂的,真是活久见了……”
一双垂暮之年的眼神,掩盖不住岁月的沧桑,说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
“我擦!,说得也是哟……”
陆思铭看了一眼自己的飞鱼服饰的颜色,对方可是一名校尉哟!甚至连小旗都不是。
“在下王郭奇,叫我老王就好了,以后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下。”
本来吧,陆思铭很挺瞧不起这家伙的,不过听着说话舒服,为人应该还不错,顿时大有好感,微笑道:“以后不要大人前大人后的叫了,到了这里,咱们两个就是同僚了。”
那王老头呵呵一笑,道:“属下不敢和大人称僚,实在有辱了大人的斯文。”
有时候一个人,太客气了,也是一种罪过和别捏。
既然人家不肯,陆思铭也不想过于强求,等了一会儿,道:“走吧,咱们进去,好好的把顺天府的情况说叨说叨……”
那晨起的薄雾已经散去,街头开始热闹了起来,尤其是卖早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顿时整条内街,增添了不少的人气。
两个人进了顺天府,四周的衙差也不敢阻拦,能够在顺天府坐堂,其实多少算一件好事。
又听王老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吧!其实来顺天府坐堂,凶险得很了……”
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了,陆思铭问道:“为何要这样的说。”
那王老头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其实,以前在顺天府坐堂的管事,最多也就是一个小旗,况且人家多半还不乐意,不隐瞒大人,这顺天府的案子多了……”
陆思铭不理解,问道:“案子多就多吧,难不成要人命了?”
王老头干笑了几声,道:“大人有所不知道了,顺天府的案子一多,有一些案子棘手,影响力很大,若是内阁督办,或者皇上亲自过问了,还是不能侦办,不但顺天府的推官要倒霉,就是咱们坐堂的管事都要受牵连了,这不……,前几位小旗都已经栽了跟头。”
“我操,难怪了……”
陆思铭叫了出来,搞了老半天,原来那冯国伟果然没有安好心了,放到了顺天府,要是运气不好,可能过不来几个月,就要轮着他去蹲大牢了。
老王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大人总算是明白了吧!”
明白归明白,陆思铭心中正在想对策,要知道好不容易谋了个差事,他可不想过早的死去。
正在思量间,却见顺天府邸的衙门人潮涌动,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他和老王两个人朝着内堂奔去,结果和里面跑出的人撞了个满怀。
待他定睛一瞧,吓了一大跳,竟然是岳丈大人。
“怎么是你?”
苏穆公的脸色很阴沉,忽然发现对方已经穿上了锦衣卫的服饰,威风凛凛,和平日里窝囊的表现,截然不同!
“岳父,我刚从福禄路卫所点完卯,就安排到此坐堂。”
苏穆公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这个傻女婿了,前面三个在顺天府衙坐堂的小旗,都已经在大牢里,凄凄惨惨戚戚的准备过完余生。
这不,傻小子刚来,又遇到了大案子。
“既然来了,就别闲逛了,现在跟我去朱员外家中吧!”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顺天府的衙差,都带着腰刀,似乎是大案要案。
难得岳丈大人看得起,陆思铭自然紧紧在后跟随。
那朱员外虽然没有功名,却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叔,有了这一层关系,注定此案就非同寻常。
这不跟在了苏穆公之后的,还有顺天府尹李鹤鸣。
一行人乘坐的是轿子,陆思铭过来要给李大人行礼,却见人家一拂袖,压根就看不上穿着飞鱼服侍的家伙。
那朱家就在城外十几里地的位置,一路上没有阻碍,很快就到了新桥镇,小镇子大概也就一千多户人家。
而这朱家座落在此处,犹如鹤立鸡群,特别的醒目。
但见院子内里,白墙灰瓦,绿树成荫,在门边的两座雄狮,格外的醒目。
府内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来回的走动,见到了官差,有管家过来接待。
在朱员外不但是皇后的嫡亲,和皇上同姓,也沾亲带故。
今天府内出了飞来横祸,估摸着此事定要惊动皇上。
李鹤鸣和朱员外见过礼,内厢房已经传来了哭声。
苏穆公道:“老员外,还请带路。”
有管家已经引路过来,在厢房外,却站了两名刑部的人,提着腰刀,威风凛凛的神情。
李鹤鸣和苏穆公心中均是纳闷,此案本该顺天府来管,为何刑部的人却是先到了。
朱员外上前低低的说道:“不知道为何,我报官了,不等你们到来,刑部的人却先一步来封锁了现场。”
此案非同寻常,李鹤鸣拱手笑道:“两位,劳烦……”
“李大人!言重了……”
从身后走出一个人,虎背熊腰,一身锦衣官服,神情甚是傲然。
等李鹤鸣定睛一瞧,才笑了出来,道:“原来是子杰兄了。”
来的人是刑部的侍郎洪名谦,按道理来说,此案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压根就轮不着他们来过问。
洪名谦快不走了过来,和几位大人见过礼,却直接忽视了陆思铭的存在。
不过原委一说完,大家也就释怀了。
因为报官之后,朱员外直接差人朝宫里报了信。
皇后娘娘知道后,大为吃惊,命令刑部的人直接过问,甚至不排除三司会审,一定要严惩凶手。
苏穆公直接弱弱的问道:“能否先看一下死者?”
洪名谦拱手道:“那是当然,此案还是由你们顺天府主管,我等是奉命来协助而已。”
既然分清了主次,那就好办多了。
李鹤鸣笑道:“那我们就不客套了,先干正事了。”
一行人进入了厢房,见一衣裳不整的女子,躲在角落里哭泣,让人见了不免心生怜惜。
朱员外大声的呵斥道:“贱人,你还有脸哭?”那女子见到老爷动怒了,赶紧收拾了心情,也再不敢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