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茫然的看着状若疯狂的宋暖,有些不知所措的嗫嚅道:
“我没有。”
宋暖眼睛一立,柳眉倒竖,咄咄逼人道:
“你有,你就有,和高贵高尚的你相比,我就是一个丑小鸭,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屁孩。我只配跟在你屁股后面要糖吃,却永远都不配和你共患难,我只是你无聊时的慰藉,大家小姐的寒酸玩伴。”
“不,我没有,我不准你这么说。”
夏悠被宋暖的一番话完全击溃了,也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把宋暖扯到怀里: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也只有你这个姐妹。有了你之后我的世界才变成彩色,是你带着我去商场买衣服,还记得么,刚来博阳的时候我土的就像是一个村姑。夏家富贵荣华,但是却不许女族人穿锦服。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生的并不丑。
是你带我堆雪人,打雪仗原来我知道雪是冷的,冻杀一切,会让我灵敏的双手失去感应,但是却不知道这原本让我深恶痛绝的雪中竟然有这么多乐趣。我感觉我以前就是一个为盗墓儿打造的工具,一柄活着的洛阳铲。是你让我有了生命,你怎么会不重要呢,你简直比我的命还要重。”
说完夏悠情难自禁,大声痛哭起来,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尽自己的悲欢。宋暖看见夏悠痛哭,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轻轻的抱住夏悠。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比谁心事都重,还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要是不好好发泄一番,早晚会憋出病来。
夏悠哭了半晌声音才将将休止,抹着眼泪道:
“你这妮子,就知道赚我的眼泪,看我哭你开心是不是。”
宋暖扑哧一笑,伸手摸摸夏悠的小脸,
“悠悠别看你比我还大一岁,但是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傻乎乎的拿着青铜爵杯招摇过市的傻姑娘。”
夏悠脸色一红,抱怨道: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你怎么老提。”
宋暖抿着嘴笑道:
“好好好,我不提,不提行了吧。”
夏悠看着宋暖促狭的笑意顿时感到一阵丧气,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赌气道:
“臭丫头,我跟你说,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墓,到底有什么凶险我也不知道,现在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宋暖摇摇头,眼神坚定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夏悠神色郑重起来,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感动万分。同时打定主意,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即使发生什么危险也要保证宋暖不受伤害。
“暖暖,把墨斗给我。”
宋暖依言从包中把一个墨斗取出,递给夏悠。这是一个龙形雕纹墨斗,材质竟然用的是珍稀的小叶紫檀。而且包浆圆润厚实,分明是个老物件。巴掌大小的墨斗不看雕工,单就看这材料也值等上十万八万的价钱。却用来做墨斗。
墨斗本身是木匠行当的祖师鲁班祖师爷所创。用来弹拉直线。是木匠的常用辅助工具。但是这墨斗却是有着另一番效用。
宋暖这一代人都是看着林正英的僵尸系列电影长大的。自然知道这墨斗有克制鬼神的效果。
其实这倒不是电影随意杜撰,而是确有其事。虽然没有什么正史记载其中,但是在野史之中却经常能看到。
相传宋时有一位诗人秦少游,就曾经给苏东坡除了一个谜语,谜面是:“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转轮王,要是射出一条线,天下邪魔不敢挡。”
这谜语的谜底说的就是这墨斗。墨斗弹出的墨线笔直,中正,从不弯曲。取的是一正压百邪的喻义。
冯梦龙先生也在《山歌》中写道:墨斗儿,手段高,能收能放,长便长,短便短,随你商量,来也正,去也正,毫无偏向,(本是个)直苗苗好性子,(休认做)黑漆漆歹心肠,你若有一线儿邪曲也,瞒不得他的谎
后来茅山一脉对墨斗进行了改良,在墨中加上了雄鸡血。自古便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美誉,雄鸡啼鸣而阳气生,雄鸡的血液里面蕴含着强大的阳气是鬼神的克星。再加上童子尿,也是至阳之物。这样的墨斗弹出的墨线功效更加显著,要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只要沾上碰上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夏悠从墨斗中扯出墨线,墨线的尖端是一个尖锐的小铁头,状似铆钉,按在墙上,回头对宋暖道:
“暖暖,把锤子给我。
宋暖把锤子递了过去,夏悠拿着锤子狠劲一砸,铆钉顿时楔入墙里。看着夏悠的动作,宋暖十分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悠悠,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墨线不是弹出来的么,你怎么给砸到墙里了?这怎么弹,难道你想直接用墨线?”
夏悠闻言灿烂一笑,打了个响指,
“啪。宾果!”
“暖暖你真是太聪明了,我跟你说,这墨线的用法简直愚蠢不堪。空中没有墙面难道就不布线了,直接把墨线甩出来就行了嘛,干嘛要非抓着老祖宗的那一套不放。与时俱进才是正道。
而且我这墨线用的是纳米纤维,好不容易托人从一个航天服生产厂家弄出来的,材质极为坚韧。现在拉这么一条线,要是到时候出现什么危机跑的时候也是一条后路。就是遇到陈年老粽子也能拦上一拦。”
夏悠一边说,一边把墨线剪断,同样把另一端钉进墙壁。而墨线漆黑,而且极细,在黑洞洞的墓道中完全不可见,就是拿手电照射都不容易发现,甚是隐蔽。
两人一路走一路布线,几乎每隔上四五米就要布上一条。高度正是成年男子胸口的位置,只要两人低头弯腰,完全可以迅速通过。
布线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但是谁都没有感到厌烦,现在每布一条线都是一条生命的保障,所幸一路上竟然连什么机关都没有触发过,简直顺利的出奇。
“到了!”
夏悠欢呼一声,宋暖也是神色激动,看着眼前的拱状石门,她俩知道她们已经来到了墓道的尽头。而门的另一侧,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宋暖自己的扫视着这堵石门,高约两米左右,上面浮刻着奔鹿,海石榴,莲花,牡丹,极为华贵。即使是经历了无尽的岁月,依然鲜活。似乎只要轻轻一推,那么或许一段尘封的历史和滔天的富贵,就会呈现在两人眼前,予取予求。
宋暖轻轻的抚着门上的纹饰,激动万分道
“这种雕工,绝对是是大师之作,我看看是哪里的工,北派?这奔鹿大刀阔斧,厚重沉稳,莲花高贵质朴,典雅大气因该是北派的工了。不对!”
宋暖的眉头皱了起来,拿着手电照近,顿时惊呼出声。
夏悠一惊,连忙凑近,护住宋暖,
“暖暖怎么了?那眼睛又出现了?”
宋暖摇摇头,指着门上的镂刻,
“不是,你看这牡丹。”
夏悠长嘘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向电筒聚光处看去,
“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不就是个牡丹么,雕的倒是细致玲珑,的确是不错。那又怎么样?”
宋暖叹了口气:
“你没发现这牡丹是镂刻出来的么,而且每一处脉络都清晰可见,细如发丝,却是扬州工无疑了。也不知道你一个盗墓的,偏科怎么偏的这么严重。”
夏悠老脸一红,故作掩饰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我专精探墓摸尸,鉴别的当然不擅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