忮荼抿了一口茶，道：“你近来很闲啊。”

坐在他对面的是圣界的圣皇，没有人知晓他的本名，也无人知晓他的年龄，只知他的大殿门口挂着“无思”二字，世人便传他为——无思圣。

无思圣笑了笑，反问道：“难道我之前不闲吗？”

忮荼哈哈一笑，道：“可别这样说，我若与你一般闲，早就闲的自尽了。”

“诶，”无思圣摆摆手，道：“可别这样说，我活了这么久，万一我哪日做起事来突然暴毙而亡，多得不偿失啊。”

“别这样咒自己。”话中虽是埋怨，忮荼的表情却是放松的，外人都能看出他与无思圣的关系是极好的。

无思圣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还有不到一百年，我就要去从天考核君念公主咯。”

“哦？在她的成神会上么？”忮荼问道。

无思圣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啊，命格不好，玉帝之前用八千年的法力好不容易帮她改了命格，她还非要做剑圣，往那歧路上赶。”

忮荼垂下眸，道：“你之前说缘沫的命格极好，怎也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无思圣用手托着下巴，盯着忮荼眉间的黑色纹路，道：“你认为呢？”

“因为她是剑圣？”忮荼想了想，又赶紧否决了这个想法，又思考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无思圣，道：“难道是因为她做了玉母？”

无思圣微笑地看着他，他也笑了，边笑边道：“所以，若她不是玉母，她就不会…诶？”忮荼敛了笑容，发现了不对劲，“她去魔界那里不是因为她是玉母，是因为她是剑圣啊。”

无思圣笑着道：“那你觉得她除了剑圣之外的另一个身份是谁才不会帮天庭。”

忮荼自嘲一笑，道：“她无论如何都是剑圣，另一个身份就取决于她嫁给谁了吧，她嫁给谁才不……”忮荼反应过来，“莫非是嫁给……”

无思圣点点头，端起茶杯晃了晃，道：“你说了，她无论如何都是剑圣，剑圣是六界的剑圣，她已同十方天尊断绝关系，所以她嫁给谁，就取决于她会帮谁。和她门当户对的男性就那么几个，天帝不可能，妖王不可能，若她再不嫁于玉帝，那她能嫁的就只有一个了。”

无思圣依然盯着忮荼，忮荼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说出了一句之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那她能嫁的就……只有我……”

无思圣喝了一口茶，道：“若你想让历史改变，我可以帮你。”

“帮我？”忮荼抬起头，看到无思圣淡淡的目光，“如何帮？”

无思圣放下茶杯，道：“我可以让你保留自己如今的记忆回到你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若历史真能改变，你不必攻打天庭，不必东躲西藏。如今的你可能正在魔楼安静地坐着，与缘沫甚至与你们的子女，谈笑风生。”

忮荼低头看向茶杯，里面的茶正因他手的晃动而泛起一圈圈涟漪，他考虑了一会儿，有些小声地道：“若她没有答应嫁给我，那她去圣界做你学生的时候，是不是还会遇到玉帝，是不是还会心悦上他？即如此，我又何必再去经历那些已经知道结局的事？难不成我能改变的只有攻打天庭这一件事？能改变的只有我还是不是魔尊这一件事？”

忮荼越说越激动，深呼吸冷静了一下又道：“即如此……我还回去做什么。”

“确定？”

“……”忮荼又想了想，很肯定地道：“确定！”

“不悔？”

“不悔！”

一年后：

君念来到了地狱历练，刚到地狱，人生地不熟，连个客栈都找不到，只好问鬼。

君念在路上扯住一个鬼，问道：“请问这附近可有客栈？”

那鬼打量了她一下，道：“你是神仙？”

君念点头。

那鬼又道：“既是神仙，你便去找我们地狱主吧，她会为你找住处的。”

地狱的鬼分为三种，恶鬼、民鬼、阿修罗，恶鬼占极少数，并受数量最多的民鬼所厌恶，所以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混入了民鬼中。而阿修罗的数量虽也不多，但因为灵力强大，便占领了地狱，成为了地狱中的贵族。

阿修罗的男子丑陋不堪，女子貌美如花。自古貌美者受欢迎，所以这地狱主向来都是由阿修罗中最貌美的女子所担任。

如今的地狱主名为青魅，已担任了三届的地狱主，君念早在几百年前几想一睹她的尊荣了。

于是君念又问那鬼：“那你可知地狱主现在何处。”

那鬼道：“具体的我不知，但传闻有鬼在城郊见过地狱主进过一个山洞。”

君念向他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弟。”

那鬼摆摆手，在她面前摊开手掌，轻咳了一下。

君念马上反应过来，从神间拿出地狱的银两，放到了那鬼的手中。

那鬼得到钱后掂了掂，心满意足地离去了，君念便向城郊走去。

地狱地广人稀，而在城郊这边活动的就更少了，因为城郊是一大片竹林，竹林中下脚之地太少，竹林中还有许多小山，稍有不慎便被那些小山挡住去路，还要再往一旁绕去，而绕来绕去要么回到原点，要么迷路，要么走出竹林被竹林外的荒漠上的极恶鬼吃掉。

极恶鬼是恶鬼无法收敛自己的脾性而被地狱主驱逐到荒漠后变化而成的。

君念进入竹林，循着鬼气最强之处前进，用金箍剑斩竹，用银针做记号，只消一会儿，她便走出了竹林，来到了——荒漠。

君念一脸黑线，谁能想到鬼气最强之处是荒漠中的极恶鬼啊。

不容君念多想，已有两个极恶鬼向她冲了过来，大抵是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食物了。

君念先是化出四根银针往那两只极恶鬼的前肢刺去，这个动作她在从天时已于杨戬和李靖练习过无数次，故而没有出错。

两只极恶鬼用来奔跑的前肢突然使不上力气身体前倾倒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君念便“刷刷”两剑砍下了它们的头颅。

君念叹了口气，转身顺着自己做的记号回到了原点。

这次她想了想，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地狱主是由最貌美的阿修罗女子所担任，自然不会与体内的鬼气有关。

想通了这层，君念又叹了口气，开始思考办法。

若她再像如今这般循着鬼气找，结果说不定还是一样。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君念正想着，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扭头一看，是准备溜之大吉的流千。

流千见君念看到了自己，忙撒腿就跑，可他一只妖怎能跑得过神仙呢？几乎一瞬间的事，君念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抱着胳膊看着他。

流千知道逃不掉了，便轻咳了一下，对君念打招呼：“好巧啊君念，你也来地狱玩。”

君念颇有兴趣地看着他，道：“确实好~巧~啊~，流千，你这是，来找地狱主的？”

“不是不是。”流千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来看竹林的风景的。”

“看风景？”君念轻笑了一声，道：“忮荼说的果然没错，你确实不太会说谎啊。妖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