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直犯恶心,晚饭的时候颜溶月看着冬梅为自己准备的吃食,却没半点胃口,哪怕是自己最喜欢吃的香酥鸡,闻到油腥味的她也只想反胃。
“夫人,这样下去您的身子骨怕是会吃不消……”
“已经几日都是粒米未进了……”
“夫人这是……有了?”冬梅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呸呸呸!”心中想着那个名字,冬梅就厌恶得不行。
见颜溶月还在犯恶心,冬梅连忙吩咐人将饭菜撤下,又递了酸枣给颜溶月,才堪堪压住那反胃的感觉。
颜溶月苦笑:“没想到我一个寡妇,竟然还不清不楚地怀了孩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这世上便没有我颜溶月的立锥之地……我颜家的脸面也会被我给丢进的。”
越说,颜溶月越觉得自己嘴里的酸枣都是苦的。
颜老爷子在朝为官几十载,两袖清风,刚正不阿,颜老夫人身上还有诰命,一辈子恪己守礼,打她进了楚家的大门,父母就耳提面命,告诉她要守女戒,守贞洁。
即使丈夫去世,也要为了自己的名声,守好贞节牌坊,更别说改嫁了。
上辈子她谨记父母教诲,总是深居简出,哪怕与外人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对侯府上上下下掏心掏肺,从未有过怨言。
可又有谁怜惜上辈子的颜溶月呢?
即使重活一世,也没人为上辈子的颜溶月洗刷冤屈,所以这辈子,她怎能甘心!
“可是这孩子……”冬梅眼角微红,心中没了主意。
“怕什么?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没爹的,楚清河过了那么多年的安稳日子,这孩子他不认也得认!”
更深露重,颜溶月身子发虚,好不容易忍受住饥饿和反胃的痛苦昏昏欲睡,却被人一把从床上拽起来:“月王爷都没伺候好,你倒是有心情睡觉!”
只见老夫人一脸铁青地站在颜溶月床前,一双三角眼里满是鄙夷。
“母亲,孩儿今日身体欠佳,冬梅一直在伺候孩儿,母亲还要让孩儿去伺候别的男人,都不怕夫君泉下有知,怨恨了咱们吗?”
被人从睡梦中惊醒,本就委屈的颜溶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见颜溶月抽抽搭搭的,老夫人眼中的鄙夷更深,却又不得不好言好语地开口:“清明他如今还未出狱……”
“夫君,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楚家的列祖列宗啊!倒不如让溶月一死了之吧!”颜溶月捶胸顿足的,丝毫不给楚老夫人开口的机会。
“夫君你战死沙场,溶月却在您死后被母亲逼着做这等腌臜事,溶月不干净了,若是溶月见到您,您怕不是要骂溶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吧!”
楚老夫人心中微惊:这不是今日自己和清哥儿说的话吗?怎么这妇人竟学起来了?难道?
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颜溶月知晓楚清河没死,侯府不会如此平静。
“夫君啊!你当初怎么不带溶月一起走啊!这样夫君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见颜溶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冬梅也抹了眼泪:“小少爷啊!您怎么去得那么早,让夫人独守空房不说,还要遭受屈辱!”
“这忠义侯府能有如今的气派,哪个人不得感谢一句夫人?”
“可有些人啊,就是面黑心黑不懂感恩,非要将夫人逼死才算完啊!”
“够了!你们主仆指桑骂槐的,是在觉着老身听不懂人话吗?”楚老夫人的脸气得涨红。
“我不过是担心清明的安危着急了些,你倒是把我这个长辈骂得里外不是人!”
“母亲您瞧我这身子……难道真是想要孩儿的命吗?”只见颜溶月唇色惨白,双眼无神,倒真像是病得不轻的样子。
“罢了罢了,你好生养病!”楚老夫人拿颜溶月没辙,只能拄着拐杖负气离去。
“咳咳……母亲……儿媳送您?”
“不必了,你身子要紧!”楚老夫人言语中仍是怒气冲冲。
颜溶月给冬梅递了个眼神,冬梅连忙搀扶着将楚老夫人送了出去。
冬梅回来的时候,颜溶月在望着窗外的柳树发呆。
“冬梅,明日在柳树周围种些牡丹吧。”
冬梅泪痕未干,闻言愣在了原地:“什么时候夫人喜欢牡丹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颜溶月眸子亮亮的,仿佛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整整一夜,颜溶月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哪怕稍微有一些睡意,又被妊娠反应折磨着,睡不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颜溶月才听到冬梅的喊声。
“夫人,三小姐又来向您请安了,您还是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