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和“鸳鸯阵”一交手,立刻发现了不简单。
先是藤牌手和连弩手的远程攻击,这种可近可远的攻击方式在战场上就是很占便宜的打法。
比如梁山上的头领项充、李衮他们手下的团牌手,手里拿着团牌,身上带着飞刀标枪,攻守兼备,可近可远,往敌人堆里一滚,任谁也得抖三抖。当初打芒砀山的时候,就连“九纹龙”史进在他们手下都吃了大亏。
而这鸳鸯阵里面的藤牌手,则是晁错请项充、李衮来训练的,单拿出来的水平可不比他们两个手下的团牌手差。
朱仝看准了一个机会,这个时候刚刚在连弩手射击完毕之后,藤牌手和长牌手还没有合拢,于是朱仝挺朴刀就上。
只要他冲上去一朴隔开藤牌手和长牌手,打出突破口,在他这种实力下,鸳鸯阵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朱仝刚要接触到藤牌手的时候,两支极其怪异的武器从两侧“呼”!的向朱仝挥去。
朱仝只觉得一瞬间两支巨大的毛竹直接把自己给“夹”在了中间,一瞬间自己被细密的枝杈所包围,这些枝杈上还布满了钩状的利刃,他没有披甲,瞬间在身上被割出了不少细密的伤口。
朱仝立刻挥刀去砍,结果发现自己手中的朴刀在有弹性的枝杈上根本就没有着力点!根本就砍不动!
朱仝见状,连忙后退逃出那奇形怪状兵器的攻击范围之外,此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得千疮百孔,狼狈不堪!
“好家伙!这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把我朱仝兄弟弄得这样!”“插翅虎”雷横十分了解这位老兄弟朱仝的本身,朱仝武艺精湛,步下本领和自己无二,马上功夫则还要高过自己一筹,却在这不知名的东西下吃了大亏!
这东西是什么呢?正是戚家军当年用来抗击倭寇用的狼筅!
这狼筅,是古代兵器之一。亦称做狼牙筅,狼筅原是明朝矿工起义军发明,后为戚继光抵抗倭寇时所操练“鸳鸯阵”的武器配置之一。其械形体重滞,械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附枝最长60厘米,最短25厘米。杆长5米。使用的时候就像是张开了一把大伞,可以防御己方,又可以阻挡敌人进攻。
“此物乃是狼筅,以长而多节的毛竹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战斗时,倭寇长刀虽锋利,却砍不断软枝,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狼筅兵在前冲阵,长枪兵紧随左右,大刀接应于后,可有攻守兼备之效。”刘唐看见了满脸问号的观战众人,主动充当起了解说员的角色。
“啊!毒药!”
这边的朱仝听见刘唐说这玩意上面涂了毒药,一看自己这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不是死定了吗!
“朱仝兄弟,这支是平日里训练用的,没有淬毒,你大可放心!”
听见了刘唐这么说,朱仝倒是安心了不少,他面对这鸳鸯阵,现在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你冲上去吧,他是攻守兼备,先是盾牌然后后面还有两根大毛竹,好像后面还有四把长枪,根本突不破。
你游走找机会突袭呢,人家也不会等你那么久,飞刀、标枪、弩箭早就招呼过来了!
怎么办呢?朱仝现在是骑虎难下,自己出来打阵试一试这阵法的威力,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现在自己刚一交手被两支毛竹给弄的狼狈不堪!
自己好歹也是梁山里面有头有脸的头领,要是连这阵都打不破,这也太丢人了!朱仝下定决心,就是拿牙咬也得把这阵给咬开不可!
正面打不破,朱仝就尝试一下侧面进攻。
朱仝突然一闪,从左至右的一个虎跳,前面的两个盾牌手和狼筅手都在防御之前朱仝所在的那个方向,一时来不及回援,朱仝就提起朴刀杀向了队伍中段的那四个长枪手。
鸳鸯阵里面的四个长枪手是全阵里面负责攻击的重要部位,右边持方形藤牌的士兵,其主要的任务在于保持既得的位置,稳定本队的阵脚。左边持圆形藤牌的士兵,则要匍匐前进,并在牌后掷出标枪,引诱敌兵离开有利的防御的位置。引诱如果成功,后面的两个士兵则以狼筅把敌人扫倒于地,然后让手持长枪的伙伴一跃而上把敌人刺死戳伤。最后两个手持锐把的士兵则负责保护本队的后方,警戒侧翼,必要时还可以支援前面的伙伴,构成第二线的攻击力量。
长枪手手中拿的全长12尺有余的长枪是有效的攻击武器,它的局限性则是必须和敌人保持相当的距离。如果不能刺中敌人而让他进入枪杆的距离之内,则这一武器立即等于废物。毕竟长枪的长度过长,而且有攻击力的地方全在于枪头三寸之上,被人近身,尾大不掉!
朱仝眼见着长枪手只能以枪杆劈头盖脸的阻挡他,而这枪杆可是挡不住朱仝,眼看着就要被朱仝攻击的那一刻,朱仝的朴刀硬生生的被拦截在了半路。
是队尾的两个镗钯手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两个人镗钯起初,硬生生的架住了朱仝的朴刀。
镗钯这种古兵器。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刃下横两股,向上弯。可以刺击,也可以防御,兼矛、盾之用。
镋钯是从农具演变来的兵器,创始于明代中叶御倭战争中。长七尺六寸,重五斤。正锋似矛头,长出两股二寸,两旁各有一横股,有四棱形刃,这种兵器“可击、可御,兼矛盾两用”。每两名镋钯手配备三十支火箭,敌人离远时,两股可以充当火箭架,用来发射火箭;敌人迫近时,持之以杀敌;当与敌人兵刃交加时,可以架拿敌械,被称为“军中最利者”。
而现在,这种型号的火箭目前晁错还没有研制出来,所以镗钯手目前还是一个被动防御性质的兵种。
两只镗钯死死的绞住了朱仝的朴刀,这也是因为朱仝确实实力惊人,一个人还真是对付不了他!如果是普通士兵绕后袭击鸳鸯阵的话,左右两边的镗钯手按照晁错的预设是一人顾一边的。
镗钯和朴刀摩擦的声音“咯吱”作响由于是两支镗钯锁住朴刀,朱仝没有立刻抽出朴刀来,这时四个长枪手则论起手里的长枪,劈头盖脸的向着朱仝砸过来!
不是他们不能用枪尖去刺,人家朱仝毕竟是头领,不能真把人家给重伤了,不然四杆长枪下去,总有一杆能够把朱仝扎个透心凉的。
虽然长枪的枪杆没有长枪的枪头那样威力强大,可是四杆长枪同时抡砸朱仝的头部也够他喝一壶的了,毕竟他现在没有顶盔掼甲,直接被砸的头上的冠冕都扁了,脑袋头晕脑胀,七荤八素。
朱仝用力拉开距离,扯出朴刀,遮拦长枪,一边的两支狼筅又向他的下盘攻去,朱仝向后跳跃躲闪,这还是在两个牌手没有进攻,后面的连弩手没有射击的情况下,朱仝就已经手忙脚乱了,要是一拥而上,朱仝这两只手根本就不够用的。
旁边观战的各位头领看的心惊肉跳,所有的地煞头领看了这个情况,都知道要是自己上去,估计得被这一小队的人直接反杀。
在天罡星里面的头领,本事不如朱仝的各位水军头领也叹为观止,这个阵法在陆战上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威力!
就连那“黑旋风”李逵都说,这应该是个“王八阵”,上上下下捂的像个龟壳一样,拿斧子砍都没处下手。
“哥哥,这阵法果然精妙!不知你我二人去破此阵,能否成功?”
武松在一边看着眼热,也想上去一试,鲁智深则说道:“兄弟,依我看,我若去破阵容易,你去就难了!”
“为何?”
“你看,首先这阵是攻守兼备,两个盾牌防守,后面两个那什么叫……哦,狼筅的,后面配合长枪弓弩,你的双刀太短,估计还没等碰到盾牌,就先被那毛竹拦住了,若是后面长枪、弓弩齐发,估计你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如果是我去破阵,我则可以直接冲阵,用禅杖直接把他们的盾牌打破,那大毛竹挡的住利器可挡不住钝器,我以禅杖砸弯他们,只要是打破盾牌,就可以破阵了!”
武松哪里是能随随便便就服气的人,听鲁智深这么说,心里面八分不服,但是也得承认,自己的兵器确实太短,在长度上并不占便宜,要是真去打阵,恐怕还真会在着些长兵器下吃亏。
“妙!妙!确实是妙!对付步兵,这阵法确实是堪称攻守兼备,只不知面对骑兵时,此阵法还能有多大的作用。”
林冲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阵法的奥妙之处他自然可以看得懂,只是他觉得这个阵法如果对付普通的步兵,确实是无往不利,士兵结成阵势,攻守兼备,进退自如,可远可近,但是如果遇上当初呼延灼攻打梁山泊时用的铁甲连环马阵那一种精锐骑兵,恐怕就没有抵御的能力了。
“师弟,看上去,这阵法确实缺乏抵御骑兵的能力,不过为兄感觉,只要将其中的兵刃和排序改变一些,还是有可能抵御骑兵的。”
史文恭当年随他师父陕西“铁臂膀”大侠,金刀周侗和师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与辽国、西夏作战,知道异族骑兵的威力,又在加入曾头市之后见识了不少的金国人,对于各方异族骑兵都有所了解。
宋朝因为石敬瑭认贼作父割让燕云十六州给辽国,因此而失去了北方牧马之地,因此战马产出量始终不大,军中缺乏战马,骑兵珍贵,而在对付辽国和西夏之时,也大多都是步兵打骑兵,总结了很多步兵反打骑兵的战略战术,他觉得只需要改进一下鸳鸯阵,就可以抗衡骑兵,因为毕竟这套阵法的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可堪大用!
朱仝眼下还在和鸳鸯阵周旋,但是在他接二连三的抢先进攻中,组成鸳鸯阵的士兵们也找到了规律,有了经验,现在朱仝是根本就别想踏进鸳鸯阵阵型的两米以内。眼看着败局已定。
这可是丢人了!丢了大人了!堂堂的“美髯公”朱仝,连一个小阵法都破不了,这传出去还不得让江湖里的好汉们听了之后笑掉大牙?
不过,现在在场观战的梁山好汉们大多都没有人有心情去笑,毕竟他们也都知道,要么自己上去比起朱仝好不了多少,要么就是还不如朱仝呢!
林冲叹道:“天王,兵在精而不在多,自古有论,从不相悖,晁错这支精锐,若是训练成功,战力委实不容小觑!实在是山寨的一大兴事啊!”
晁盖站起身来,说实话,他一个大老粗,上山之前不过是一个村官地主,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军事,阵法更是连了解都不了解,脑袋里面对于打仗和军事的概念其实等同于打架斗殴。
但是,看了眼前朱仝在“鸳鸯阵”面前进退两难,根本就没有找到突破口的样子,才相信了自己的儿子确实没在瞎胡闹,而是真真正正的训练精兵。
于是,晁盖说道:“好了,朱仝兄弟,停手吧,就这样吧,三个月来,训练辛苦至极,传令,为步骑营宰杀牛羊庆功,让弟兄们好生休养几日,公明,学究,咱们回去吧。”
“不可!”
宋江此时跳了出来,他也是亲眼见到了鸳鸯阵的威力,要是再让晁错训练下去,等到他完全的掌握了这支部队,那还怎么得了?
“哥哥,如此训练大事,岂可儿戏,这回我们亲眼看见晁错已经将这些军士训练的井井有条,山寨应该对他们多加重视,晁错贤侄这些天来一直劳累,不如让他歇了,另派大将前来统领训练。”
“宋头领,如若换人,旁人岂会知道晁错的训练方法?”
鲁智深听出了宋江话里有话,宋江这是看见鸳鸯阵的威力不小,于是想要从中作梗,派人半路截胡。
“这又有何难,让晁错贤侄把练兵之法教给接手训练的头领不就好了!”
宋江的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直响,直接把兵权给要走了,然后还要接着把练兵的方法要走,这样兵、兵法就全是他一个人的,那以后宋江就可以根据方法来化为己用,真是生了一副好头脑!
“那不知道叔父准备派哪一位头领来取代我啊?”
“我看秦明头领和花荣贤弟就可以来取代……咦,不对,宋江不是要取代贤侄你啊,只是让你暂且休息几日,休息几日则个……”
晁错心想:“我信你个鬼!你个黑矮子坏的很!”
“既然只是要人协助少寨主练兵,我看增添人手即可,没必要更换掉少寨主吧!”
“赤发鬼”刘唐这些日子跟着晁错日夜练兵,已经深知了晁错对于这只军队的重要性,而且也明白了这支队伍对于晁盖,对于梁山的重要性!
“既然如此,我杨志来协助少寨主如何?”
这位“青面兽”现在愿意站出来帮助晁错,晁错自然是感激,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鲁智深、武松也在此刻跳出来,表示愿意帮助晁错练兵。史文恭、林冲、是近期也是一样,梁山上倾向于晁盖父子的强大头领都已经站了出来,足以和宋江分庭抗礼。
这下,晁错看准时机,立刻说道:“父亲,为了山寨大计,早一日能够训练出来精兵,早一日就能壮大山寨的是例外,因此,当此之时,我岂能离开?此刻离开,岂不无异于临阵脱逃!”
“既然众位头领都愿意相助于我,在此我便斗胆向父亲要人协助了!儿子我想借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几位头领来训练步兵,请杨志、史进二位头领来训练骑兵,再请阮氏三雄前来训练水战,另外再调项充、李衮、凌振三位头领前来协助训练。”
晁错现在要的人可谓是黄金阵容,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这几人,前两个来训练普通步战,解珍、解宝兄弟两个人则训练他们攀岩爬崖,林地作战,杨志、史进来带领骑兵,阮氏三雄作为晁盖的老牌水军班底,在水军里面的实力也不逊色于李俊、二张,完全可以来训练新军,至于那项充、李衮,则撒要训练另一支特殊的军队。
至于凌振,那就不必多说了,想要发展火器,那就必须要他在晁错自己的麾下啊!
晁盖对宋江的态度,也是有些微妙,因为就在这几日,宋江是早上晚上不断地向他晁盖吹耳边风啊,所言之事无疑是让他必须必须解散了晁错训练的新军,让他再这样下去,只会折腾梁山兄弟们,现在还害死了人,长此以往那可是天怒人怨啊。
而且根据宋江的说法,非但是宋江,山寨之中连带着一些头领都开始不满了,刘唐手下陷阵营原本是好端端的五百兵力交到晁错手上,没看见什么成果,结果这么多人就被晁错活生生的练废了,这哪成?如果再不制止,并且对晁错加以惩治,谁知道原来的五百将士最终会被他给训练成什么样!岂不会非死即伤?
而现在呢?宋江眼看着晁错训练成果显著,鸳鸯阵阵法精妙,跳出来就要半路截胡,这吃相未免也是太难看了吧!
现在晁盖感觉自己在山寨里的风评真的是两极分化,原本是山寨之主,万众瞩目,,可是自打他这个儿子上了梁山之后,一下子就全变了!
这个儿子真特么的不省心啊,刚刚从肺痨这种不治之症的恶疾之中恢复过来,就能文能武,原本晁盖还欣喜不已呢,短短的两个月,情况就变了,这个儿子被山寨上的头领诟病,因为他行事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而现在看来,晁错所预料和做出的很多事情确实是让晁盖看到了一些希望所在,也不是全部都是胡闹。
“既然如此,且就暂时依了你吧!但是你给我记住,不能再训练死我一个梁山兄弟!”
就在此时,晁盖话音未落,突然有一个人从山下跑了上来,那速度,无论是比起现代的任何一个田径运动员,都超过其十倍。
水泊梁山之上能有这样速度的好汉只有“神行太保”戴宗戴院长他一个,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有紧急军情来了。
“报!报晁天王,宋大哥,今日在山下,来了一支车队,上写余字大旗,在山南经过,李忠、周通二位头领率兵截住,想要夺取财物,没想到这是一家镖局护送的,其镖头武艺不凡,李忠、周通二人打不过,后燕顺、王矮虎、郑天寿率兵支援,没想到仍然是战他不过,而且此人打出三支金镖,打伤了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位头领,此人镖上带毒,现在三位头领危在旦夕,请哥哥火速派兵拿下此人,逼他交出解药!”
没想到说道这人打出三支金镖的时候,林冲、史文恭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大变,连忙追问道:“那打金镖的人多大年纪,什么相貌,使用何等兵器?”
“这人六十多岁年纪,全身穿青挂皂,面如黄土,手使一口九环金丝刀,背上背着三支金镖,刀法好生厉害!在山下一刀砍断了李忠、周通两支枪,金镖听声辨位,看都不用看!”
林冲、史文恭对视一眼,都站出来说道:“天王,各位头领,稍安勿躁,此人我二人认得,不必刀枪相见!”
“哦?此人是谁?”
“这位老英雄就是我二人的师伯,江西振威镖局的总镖头,金刀金镖双绝的余寰老英雄,他家传三支金镖,名曰‘随心镖’,能听声辨位,百发百中,名震江湖,凡是绿林好汉,因他厉害,听见他的名字,无一不退避三舍!”
“什么!退避三舍!真当我们梁山无人吗!”
“黑旋风”李逵听闻,抄起两把板斧,就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