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正是午膳时间，正厅里摆了满满一桌饭菜却没人动筷，萧青颜和萧夫人对坐在那，久久无话。

过了一会，萧夫人看向萧青颜道：“青颜，闲儿是你的夫君，你怎能连他去哪，去做什么都不知呢？”

母女二人不动筷，原来是在等李闲。

萧青颜抿了抿嘴，侧脸瞥了一眼秀儿。

秀儿低下头攥着手，小声嘀咕道：“姑爷说不用等他的···”

李闲出门前和秀儿打了招呼，午饭就不回来了，谁知饭菜呈上来，萧夫人却要见李闲，说是要考考他的书读的如何。

李闲不在，萧夫人便问萧青颜，奔忙于生意的萧青颜自然不知，秀儿当时也未细问李闲去那，于是一家子便干坐到了现在。

“小姐，夫人，找到了···”

这时候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叉腰喘了几口粗气，眼看是累坏了，过了一会才道：“姑爷，姑爷他在勾栏呢。”

勾栏？

母女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眼中或多或少带着些失望。

这才多久，就学会享乐了，大白天地去勾栏，连午饭也不回来吃。

萧氏家训最重勤勉，在萧家面临困难的时候李闲却贪图享乐，萧夫人有些后悔，当时的决定是不是鲁莽了。

萧青颜问那下人道：“为何不寻他回来？”

下人挠挠头，道：“姑爷说他忙，晚些再回来。”

忙？忙着看戏听曲么？

萧夫人失望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等了，吃吧。”

用了午膳，萧夫人正在花园中散步消食时，有几位多年的姐妹上门拜访，同时又带来一些不好的流言。

有百姓说，萧家的姑爷是彻底疯了，昨天在城中乱跑，今天直接跑到了城外去，再过几天怕是要满山乱跑，变成野人了。

虽然听说这萧府姑爷以前就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萧府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怪药，直接从傻子变疯子了。

在一旁作陪的萧青颜闻言微怔，面对萧夫人责备的眼神，轻咬下唇道：“我去寻夫君回来问问。”

一直到现在李闲还没从勾栏回来，流言蜚语在外，事关萧家的名声，萧青颜再也坐不住了。

-----

福安坊，勾栏外。

摊前围聚的百姓散去，偶有两三人前来，过了一会又叹着气离开。

李闲带来的材料都用完了，营业第一天还有不少人没能买到。

当然一点小小的瑕疵掩盖不了成功，福贵数着一枚一枚的铜板，都快笑成裂口女了。

“姑爷，就这么一会，咱们赚了十多两银子！”将铜板都装好，福贵已经拎不动厚重的袋子，但还是很乐呵。

“嗯，对试营业来说算是不错。”李闲点点头，数了两贯钱道：“赏你了。”

福贵一怔，旋即狂喜道：“真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丁，福贵还从没一次性收到这么多的打赏过！即使除夕的时候，老爷也只每人赏一贯钱而已！

“我至于骗你？”李闲哼哼道：“不过你要记住了，以后少给我动歪心思。”

福贵自然明白李闲的意思，郑重点头道：“姑爷放心，以后您指东，福贵绝不往西！”

“很好。”李闲点点头，将两贯钱递了过去。

福贵大喜过望，立刻伸手去接，这时候又听李闲道：“不过前两天我借你银子，你该还我，就不算你利息了。”

“啊？”福贵愣在那，嘴巴一张一合，像只呆头鹅似的。

李闲憋着笑道：“欠债还钱难道不对？”

“对，没什么问题···”福贵丧气点头，其实他觉得哪里有问题，但说不上来。

“嗯。”李闲点点头，指着对面道：“现在我吩咐你，去揍他一顿。”

福贵顺着李闲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卢家的茶馆，茶馆二楼，卢俊生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揍卢俊生？

福贵怔道：“真的？”

李闲点头：“我看他不爽。”

福贵也看卢俊生不爽，但心里有些犹豫。

打不打得过卢俊生先不说，茶馆是人家的地盘，竖着进去，肯定要横着出来。

可这又是姑爷的吩咐....

娘的，不管了，豁出去了！

福贵一咬牙一握拳，狠下心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向卢家茶馆。

“回来。”

做好挨一顿毒打准备的福贵又听见李闲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两贯钱抛飞过来。

李闲面带笑意道：“收摊，打道回府。”

茶馆二楼的卢俊生阴郁地看着主仆二人收摊离开，在那之后还有不少百姓闻名到树荫下寻找，一看没有人才失望地走向卢家茶馆。

卢俊生的脸色更难看了，沉声道：“该怎么做，你明白了？”

原是萧家掌柜的中年毕恭毕敬道：“明白，少东家放心，我马上去办！”

.....

李闲回到萧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正要出门寻他的萧青颜。

李闲还不知道他在府里引起了什么样的议论，一如往日般道：“夫人，又要去铺子里看着？”

但这一回，萧青颜却不如往昔般报以温婉的笑容，恢复了初见面时的清冷道：“勾栏的曲好听么？”

李闲疑惑道：“曲？倒是没太注意听。”

在勾栏附近摆摊，还是能听见一些微小的声乐的，只不过李闲忙着收钱卖货，没太听清。

“花了银子，却连曲子都懒得听么。”萧青颜的语气更冷了，面无表情道：“那你只是为了去告诉别人，今时今日你有钱了么？”

见萧青颜这副样子，李闲很是纳闷，这是哪里惹到这小妞了？

偏过头，李闲看到跟在萧青颜身后的秀儿正朝他挤眉弄眼，只见她做出奔跑的姿势，又指了指耳朵，随后露出怒容。

李闲当即明白过来，谁知福贵这二货竟看向秀儿问道：“秀儿，你生痔疮了？”

秀儿被气个半死，萧青颜回过头望了她一眼，秀儿当即老实了，低下头不敢吭声。

李闲道：“出城是有事要办，去勾栏也不是听曲儿，是赚钱去了，夫人应是误会了。”

见李闲神色诚恳，想起缘起缘往，萧青颜心一软，垂眉道：“娘亲将家训交给你，不只是一种形式，我也希望夫君明白，银子没有那么好赚，不该随意挥霍···”

哗啦···

一道刺耳的声响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原来是装铜板的袋子没系紧，绳子崩开，铜板稀里哗啦洒了出来，滚落在地。

萧青颜低头望着滚落到脚下的一枚铜板，有些出神：“这是....”

“这是今日营业所得”李闲捡起铜板，有些惋惜道：“还是准备的少了，明天应该能翻上几倍。”

“几倍？”

萧青颜惊呼一声，指着板车上散落的铜板：“这些···全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