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在营帐周围肆虐。这是我上山时忽略掉的一节,以前上山每次都会在前一天晚上看看天边的霞光。
要是黄昏时晚霞灿烂,第二天就可以上山。今天给徐方他们一搅和,把这一节给忽略掉了,闷头闷脑吆喝着就上山了。
入山最怕这种情况,一夜大雪,第二天深山老林里路也找不到,方位也辨不清。而且上山容易下山难,即便要回去,也找不到路。只能给困在深山里,坐吃山空。
我们这一带有许多猎人和采人参的人,他们祖祖代代积累下来的这些经验几乎和老法师们算的卦一样准。入山一定要遵循的。
现在好了,我们方入山就全部负伤,又给大雪困在此处。我赶紧喊小四眼:“四眼,快来看,下大雪了。”
四眼不知道怎么回事,问声“下雪了?”头探出营帐们往外看看说:“哇,好大的雪。我运气真好,正好明天欣赏欣赏这九龙山的庄伟雪景。”
我给他说明道:”不是这样的,大雪封山了,我们现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能给困在这里。”
四眼望着外面的大雪说:“那感情好啊,还从没在这等样的深山里住过呢,今晚算是头一个晚上。这也是今生头一遭。”
看来他把这里当成隐居的世外桃源那样的地方了,我就无言以对了。倒是徐方毕竟懂这些,一听下大雪,也挣扎着过来。
看看外面,徐方一叠声的叫苦。韩橙心叫嚷起来:“哎呀这么冷的晚上,揭起帘子干什么?冷气都卷进帐篷里来了。”
我放下帘子,我们三个坐下来。小四眼给我们说他以前在窑子里,尽是闻那些娘们儿的骚气和鸦片烟的秽臭气,一来到这山里,整个人从里到外好像给清洗了一遍的干净清爽。
小四眼滔滔不绝,徐方一味地唉声叹气,问我明天能不能上山。至于能不能上山,他自己都非常明白。
帐篷里也越来越冷,我对徐方说:“点上火盆吧,这么冷的雪天,白蛇们不会再来了。”徐方现在动弹不得,我和小四眼重新点上火盆。
帐篷里暖和起来,韩橙心哼哼唧唧的抱着苏雪要睡觉。小四眼先给我叨絮在京城里逛窑子的风流往事,又问我以前入山的情形,以及这山里猎人打猎,采人参的人采人参的故事。
徐方几乎绝望了,小四眼却兴头越来越好。对这场大雪满是期待。他不管眼前的困境不困境的,只有好玩才是正道。
徐方也很困顿,犯愁叹气了半晌,躺在火盆边睡着了。我和小四眼商量好,他看着火盆,我睡觉。到后半夜他睡觉,我看火盆。
深山里不时的会有虎豹黑熊出没,也得有人警醒着防备。这些猛兽出现现在也不用担心,有徐方的洋枪。
我入山也算经验丰富,该睡就睡,该醒就醒,几乎能做到收放自如。在韩橙心和苏雪的脚边躺下,说睡就睡着了。
上山时走的太累,一觉醒来已经是后半夜那会了。小四眼早就在火盆边睡着了。火盆里只剩下一堆冷灰。
怪不得一醒来就觉得睡在冰窟里了一样,我拨开死灰,加上细木棍,把火吹着了。对着火盆盘算起来。
这伙人里就徐方一个人靠的住,小四眼完全就是图着好玩来的。而且我担保这次要是能出山,下次他一定不会再来这鬼地方。只不过我不确定这趟能不能出去。
苏雪和韩橙心师姐弟俩,如今本来应该深闺里读书,烤火盆,锦衣玉食的。不知道她们图什么,跑来这种鬼地方。
再就是袁刚,这人虎背熊腰,一天说的话总共不到十句。虽然未必适合来找古墓,起码有什么缓急,他还能出点力气。
跟着这么几个人,贸贸然进山。觉的有点太冒失了,我心里又思忖,其实遇到这场暴雪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进山这事情不谋定而后动,光凭着运气和兴头贸贸然进山,不遇到意外才是意外。
正对着火盆胡思乱想间,苏雪嘤一声,转了一下身,蜷缩起身子。大概是想重新睡着,却猛然惊醒过来。
她有点慌张的看看帐篷里,想起自己是进山了的。冷的浑身一抖坐起来,看我坐在火盆边,对我耸肩笑笑。
我也对她微笑点点头,苏雪害冷,缩着肩膀站起来,小心的迈过韩橙心的身体,来到火盆边。
我把火盆加旺一点,苏雪伸出手烤火,我笑道:“再睡会,还早着呢。要好一会天还亮。”苏雪笑道:“睡着太冷了,浑身都冷透了,我稍微暖和一下身子。”
她烤火暖和过来,走过去看看帐篷门口说:“雪已经停了,好明亮的月光。”我看外面,地上银色的积雪映着皎洁的月光,非常晶莹。
苏雪欲言又止的好几次,有点尴尬的对我笑说:“能陪我去外面解一下手吗?”这么冷的天去外面。
我看看帐篷里说:“你就在门口小解吧,外面太冷了。恐怕你还没尿到地上,尿就已经结成冰棍了。”
这是真的,我们这里的冬天之冷,不是寻常人能想的到的。杯子盆子到外面泼水,水刚泼出去没落地那会就冻成冰。最冷的时候,杯子一端出屋子还没倒,就已经冻住了。
苏雪一身的优雅气,听我说这些浑话,有点不乐意的撇撇嘴,揭起帐篷帘子往外探头,是要自己出去的意思。
我还真没法设想她还没撒到地上,尿就冻住的情况。我拿了徐方的杯子,走到门口往外一泼,水才从杯子里泼出去就冻成冰块掉在地上。
苏雪看的惊奇不已,她放下帘子,冻得又缩着身子哆嗦一下,有点难为情的对我笑说:“小解会出声的,给他们听见了。”
我摇摇头说:“不能去外面,不行我拿毯子遮住,你方便吧。”我还好,算是外来人。这边的人在这种残酷的环境里长大,一个个都性格粗犷,哪怕好话里随随便便都要带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