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这么一个娇声嗲气的姑奶奶都鼓起了劲儿要爬山,我们就更没有不眸足劲儿的缘由了。
我和许洛轮流搀扶着韩橙心往山上走,韩橙心因为闹肚子,走一段路就口渴,走一段路就口渴。
我们要是停下来烧水,会非常耗时间。架好支架,烧开水,再次动身,这么一停就是半个时辰。
我们这里猎户很多,入山的经验也非常丰富。就我们平时听他们讲一些故事,个中的经验也足够我们入山所用。
山里没水喝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困难,冬天还可以消融雪水。夏天除非遇到下雨天或者山泉,不然要找到水非常困难。
但是猎户们有非常奇特的取水办法,有些桦树树皮里会储藏着水。至于是哪些桦树皮里藏水,拿木棍敲敲虚实,听听声音就辨别出来。
我以前入山也用过这个方法,许洛搀扶着韩橙心的胳膊。我和大家走着,在身边那些粗干的桦树上敲敲打打。
许洛在旁边念叨我偷懒耍滑,不想搀扶韩橙心。韩橙心也给许洛帮忙,这两个师姐弟好像本来就这样,我也懒得理会。
终于有个桦树里面发出空洞的声音,这表明里面有水。那些声音瓷实的桦树里没有水。
我喊住袁刚,要了他腰间那把一尺多长的蒙人鞑子餐桌上割肉用的刀,割开桦树皮。
他们入山吃的准备的还好,没准备最重要的水。大概是觉得山上到处山泉潺湲,可以随便就地取材。
装着酒的,像牛羊的胃一样形状的皮袋刚好可以装水。我砍下半截干草管,插进桦树皮里。
我们一人几口把皮袋里剩的不多的酒喝完,用皮袋盛水。山里进来就是这样,我一个人有时饭后也会小酌几杯,这样的一袋子酒可以喝上两三个月。
一进山,两三天就给大家喝完了。带的吃的东西更是这样,上山时我也看着挺多的,但是完全没预料到几个人一顿下来就减去一半。
说来说去就是说,人多就是在荒山野林里,什么东西耗费起来都特别的快,和山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接了水,这水可以生喝。但是韩橙心也不敢多喝,只小小的抿一口润润干枯的嘴唇。
这是韩橙心开始对我改观有好感的开始,我搀扶着她的胳膊,韩橙心问我一些以前入山时的情形,我尽量详细的说给她听。
走到下午那会,韩橙心完全走不动了。徐方鼓舞大家再走一阵,我们在天黑那会扎营。今天因为韩橙心走的慢,我们走的路比昨天要少许多。
许洛和我轮流背着韩橙心,我们在密林里鬼影一样往上爬去。我奇怪趴在我背上的韩橙心胸像心一样突突跳着,胸前传来一阵一阵的热。而且出乎我意外的叫过我钟大哥。这会的我还是洁白如玉的童子之身,不懂这些。
后来跟着小四眼在烟花巷里混迹过一段时间,想起来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是后来的话。
要是说说,也是天黑前这一段时间我和许洛轮流背着韩橙心,韩橙心后来自己投怀送抱,和我和许洛两人同时有一些缠绵缱绻的纠葛,这是后话。
晚上我们扎好营帐,吃了最后剩余的一点肉。现在我们又是只有几大包帐篷,吃的东西只有袁刚挂在腰间没扔掉的那个袍子头。
晚上韩橙心又起了几次夜,前半夜是我守着火盆。韩橙心每次都轻声对我说:“钟大哥,陪我出去一下呗。”
我心里也感叹,这些富家小姐就是两幅面孔。以前瞧不上我时气焰之嚣张,简直和那些土寨里的土匪头子差不多。
现在改观了,原来不但不是不懂礼貌,简直就是一位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这份温文尔雅。
但是也就一时感叹,这事我本来没放在心上。我平时在酒楼里当跑堂,五花八门什么奇怪的人看不到?
韩橙心现在有点虚弱,对山里这些事情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我懂的多,心底里自然而然就生出照顾的想法。很奇怪,反倒对苏雪没有这种想法。因为苏雪是起码的可以照料自己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徐方又唉声叹气起来,今天得饿着肚子出发。我心里暗笑这些留学的洋秀才们,除了时髦出风头,真正实用的东西什么都不会。就是会也是纸上谈兵。
袁刚腰里挂着的那个袍子头就足以够我们一顿早饭的,在我们这里这还是一道美味。要嘛把袍子脑袋上的碎肉割下来,煮成一碗汤。要嘛用他当面条里的酱卤。
这顿早饭就交给我了,徐方派小四眼和许洛去收集松枝上的积雪融水。我把袍子头扔进火堆里,烧掉上面的毛。
烧成焦黄色,用雪水清洗一遍。袁刚用庖丁解牛的方式把脑袋上的肉切下来。最后只有一个骷髅似的白骨。
就连这个都用的着,用石块砸开,里面的脑浆子也是一道美味。袁刚看我找石头,双手直接像我们掰桃子苹果一样,一把把脑袋掰开。
韩橙心身子很虚,又不敢吃东西。这脑浆子我是盘算好给她吃的。用它炖了半锅浓稠的汤给韩橙心喝。
我们往山上走去,韩橙心手里拄着我做的桦树汁拐杖,挽着许洛的胳膊。徐方带头走在最前面。
他因为昨天走的路少了,今天带头走的很快,在前面不时的吆喝一声:“跟上了,别落在后面。咱们今天争取到山顶。”
韩橙心扭头,带着几分澄蓝的大眼睛眨巴着看我问道:“钟大哥?今天咱们能到吗?”
她本来不待见我的,这么一下反倒让人心里发虚。我心里别扭,嘴上也用别扭的当地土话说:“今天够呛能到?要是昨天走快一点,我们不用天黑就能到山顶。”
这种土话,他们关内来做买卖,收貂皮啊人参啊那些的人叫大渣子味。所谓大渣子就是山楂。
韩橙心笑说托了大家的后退。苏雪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