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靖禾公主跳湖并非因为韩婕妤······”

云红压低了声音，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拂尘狠狠打了一下。

“没事干了？嚼什么舌根子！再嚼我就把你们的舌头铰了去喂狗！”

不知哪一宫的掌事姑姑走了过来，对着两个小宫女一顿呵斥。她瞪着眼，上下打量两人一眼，看两人大约是老实了，又走了。

翠儿见那姑姑走远了，赶忙走到云红身边安慰她。

“你没事吧？这个姑姑是哪个宫里的，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云红答道：“还不是离宫的掌事姑姑，别看她当着我们的面威风，到了乐昭仪和陛下面前，乖得和个哈巴狗一样。”

翠儿笑了，“谁不是呢？你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云红环顾四周，见左右没人，才压低了身音说道：“是小皇子害的，大家都说她这是以性命要挟陛下，绝不嫁威远侯。”

就在此时，不知是哪宫妃子的鸾轿驶过，两人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跪下行礼，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第三天晨里，天还未亮，靖禾才缓缓睁开了眼。

她昏睡了两日，期间也迷迷糊糊地听见乐昭仪与其他妃嫔的的交谈，也听见父皇呵斥太医庸碌无能。

她在梦中昏沉，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娘亲，快跑！”

姚图南听了这话，有些心酸，一时无言，一甩袖子就离开了离宫。

在梦里，靖禾总是觉得自己活在十二年前的那场意外里。

那年她与娘亲冯婕妤跟随父皇前去督战，路过姜国故地邺平时遇到了一群头戴鬼面身穿黑衣的刺客。

她被刺客劫持，虽平安归来，却永远都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此时，靖禾已经醒来，脑子里还在想着梦中的场景。她身子异常虚弱，还有些头痛咳嗽。

她睡不着，便又翻出了她给那刺客的简陋画像，隐隐约约似乎记起了一些东西。

那个刺客的身上刺着字，似乎是“盈”。

奇怪，为何要把“盈”刺在胸口处？

在一边守着靖禾的何其见到公主醒了，连忙叫了偏殿里候着的太医进来给公主诊脉。

太医给她诊了脉，凝重的脸色也和缓了许多。

“尚有风寒，再静养几日，还要等背上的淤伤痊愈。”

待送了太医离开，便看到锦葵急急忙忙从推了门进来，仿佛有什么恶闻。

“公主，威远侯要过来看望您。”

靖禾轻哼一声：“他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也罢，他爱看就看好了。”

何其和锦葵面面相觑，不知靖禾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过了片刻，果然见慕容启从门外进来。他今日头戴银冠，身穿黑色织锦的官服，看上去比平素穿铠甲的威严模样文雅了几分。

此时正是进药时辰，他从何其手里接了银药盏来，坐在床边，拿了小勺轻轻把一勺汤药送到靖禾嘴边。

锦葵和何其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静待着风云雷霆。

可是寂静无声，除了靖禾轻轻吮吸汤勺的声音——她竟镇定自若地喝完了那汤药。

慕容启面露喜色，柔声说道：“公主，还望你以后听从皇帝和昭仪的教诲，不要再行这等冒险之事。”

“唔，我不是在冒险，我在通灵。”

靖禾神秘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夜我看到长湖之上飘了一抹黑烟，在月光下变幻成我母亲的样子。那黑烟一声声呼唤我，说‘靖禾，你过来！靖禾，跳呀，跳呀’，然后我就跳湖了。”

慕容启轻皱了眉头，心中正疑惑竟还有这等鬼神之事，不料一抬头就看见靖禾嘴角的一丝冷笑。

“公主，其实微臣今日来，是为了与您探讨学问。”

慕容启听到了身后宫女们小声哂笑，脸上无光，匆忙把袖间装的书拿出来。

“靖禾，听闻你十二岁习得《明鉴通录》，微臣今日特来请教一二。”

靖禾懒懒接了那蓝皮的《明鉴通录》，随意翻开，打算给他随便讲讲，却忽然把那书远远扔出去，面露厌恶，仿佛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条毒蛇。

“公主，这是为何？”

慕容启面露愠色，眼神中也多了些凶狠。

“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书！”

不等慕容启去捡书，锦葵已经手疾眼快地拿起了书本开始念。

“御夫之道，在榻上纯情，于香衾风荡······威远侯大人，怎可如此羞辱我们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