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屋出来,我径直去了外屋。
西梅这会儿正在自己屋子里休憩。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西梅喜吃,早早闻见了香气,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把那一盒子往她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是王爷不要吃了的芙蓉糕。”
“害我白跑了一趟。”
本就给夜非滕磨墨,弄得我不仅手疼还脚酸。
当着西梅的面,我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心话。
殊不知当时夜非滕就在屋外偷听。
我更不会知道,当时的他在心里低骂了一声:“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芙蓉糕本就是叫她买了,特意给她,再叫她去与西梅分享了吃的。”
夜非滕气愤离去,我也没曾发觉。
倒是西梅足够机警,她指着门外,“方才外面好像有人。”
连连推开门往外看去,已是一个人影也不见。
“我看你是太疑神疑鬼了。”
西梅却拿眼瞧着我看,仔细地提醒:“下回可不许再这么说话了。”
她本来不是这么谨慎的人。
我察觉到了她这些细微的变化,她怕是遇上了什么事。
在我一番盘问之下,西梅才气愤地向我诉苦。
原是那白竹被赶出了云中阁,到处找人茬。
白竹仗着她与蓝嬷嬷的那一层关系,总是欺负府上其他的婢子奴仆,这几日越发地变本加厉。
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默默地受着。
其中最为可怜,常被找茬受欺辱的就是西梅。
只因西梅与我最为交好,嫉妒我能够在夜非滕跟前伺候,将所有气都撒在了西梅的身上。
我的手,碰到了西梅。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眼神一冷,抓住了她的手腕,将衣袖往上拢了拢。
竟是瞧见她的小手臂上,全是红色的淤痕。
这显然是被白竹给生生掐出来的。
“西梅,她怎么能够这么对你?”
我气愤,但从前我也总是遭到白竹的欺凌,却不能帮西梅去出气撑腰。
“你平日里能够躲着她,就尽量躲开,也能少受点儿苦。”
这一切,夜非滕都是始作俑者。
如若不是他拿我当了解药,质疑我是别人派来的细作,留我在他身边伺候。
白竹也不会去争对西梅,把西梅当做是出气筒。
“再忍受一段时日,我定能想到法子。”
想到了吕先知所说的话,只要我时时刻刻出现在夜非滕面前,朝夕相处总有一日他会厌烦了我。
忽然就不觉得吕先知是庸医了,太好了,我像是突然找到了好法子,能够从夜非滕的身边逃脱开。
彼时的书房。
四皇子李商河正与夜非滕在商讨政事。
两人聊了许多,基本上已经商议完了眼前几件重要的大事。
李商河忽然提起了我,“我听说,你如今身边伺候的那个叫月青萝的婢子,害得你夜夜睡不好。”
夜非滕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肯定是吕先知同他说的。
他们三个本就交好,很多事,都不会互相瞒着。
夜非滕几乎想象到,吕先知在同李商河说的时候,是带着怎么样玩味的神情。
“你也的确是该身边有个人了,你都不知道,父皇为了你的亲事可是急得不行。”当今天子在夜非滕面前,已经替他说了好几门亲事,都被他给拒绝了。
“本皇子想,你不如把她收为你的通房侍妾。”
“开开荤,说不定你也就想要娶妻了。”
夜非滕沉默了片刻,他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另有思量,“她处心积虑靠近我,还与本王发生了关系。她肯定是冲着能当通房来的。”
“不着急,等她自个儿提出来。”
李商河愣了一瞬,他怎么觉着不像这么一回事。
他是没有见过月青萝,但从吕先知的嘴巴里听来的,似乎那月青萝非常地惧怕夜非滕。
而且在听到吕先知说要让她和夜非滕形影不离的时候,她还非常地恼恨吕先知。
李商河知道他不方便去多说夜非滕的私事,也就没再多说。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刑部侍郎因牵涉进一桩贪污案,被罢黜后问斩。
现如今,刑部侍郎一职,正空缺着。
“你先前举荐的那一位,本皇子去调查了一番。”李商河心中大喜,“没想到他竟是父皇悄悄派遣出去的钦差大臣。”
夜非滕倒是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推荐许舒晁,只是因为许舒晁的能力,确实够可以。
又是一个难得的为官清廉又刚正不阿的好官。
“他不会阿谀奉承,更不愿意去站党派。”夜非滕欣赏他为官的操守。
李商河却有着另一番担忧,“这许舒晁如此正派,我们把他放到刑部侍郎这个位置上,恐怕是把双刃剑。”
“他不会偏袒于另一方,要是我们手底下有人犯了事,他也绝不会轻饶。”
李商河的顾虑也是真,但夜非滕却觉着这个位置,非许舒晁不可。
“正好敲打一下那些人,不要做出混账事来。”手底下那些人要是有了顾虑,就不会常做错事,也不会坏了他们的事。
李商河不禁佩服夜非滕的算计,他办事往往看得非常远。
这是他需要向夜非滕所学的。
“我们何时去见一下许舒晁?”
夜非滕淡然反问:“我们为什么要去见许舒晁?”
这话却把李商河给问住了,“是我们引见了他,该要让他知道的。”
夜非滕却笑着摇了摇头,更是不经意地转着自己手上的茶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又不打算把他拉拢到我们这里来,何必要多此一举?”
“许舒晁是聪明人,是谁举荐了他,你以为他会不知道?”
李商河恍然大悟,是他过于着急了。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算计,既然如此,这件事我就不多加过问与插手了。”
他站起身,告辞离去。
我正好提着空盒子回来,与李商河撞上了。
“你就是月青萝?”
他上下打量我的眼神,叫我很是不舒服。
瞧着他袖边纹着的样式,我猜到他定是一位皇子。
尽管不满他这样瞧着我,我还是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给殿下请安。”
“你果然不一样,怪不得他会如此。”李商河突如其来说了这么一句。
而里边传来了夜非滕的低吼声,“还不快进来!”我竟是从他的口中,听出了几分嫉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