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书房,陆中和郑文涛相对而坐。
郑文涛笑道,“当日一见,本官便说陆员外年轻有为,这才几日功夫,没想到安平县最大的一品楼,竟已然成了陆员外的产业啊,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陆中微微拱手,笑道,“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请在下过来,是有什么安排么?”
一听安排两字,郑文涛更加满意了。
这陆中别看和罗典吏闹得翻天覆地,那可是夺妻之恨。
但是掉过头来,这事和他郑文涛有个屁的关系?
陆中客客气气的等待郑文涛的安排,这是故意把他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上,郑文涛能不满意吗?
“陆员外,谈什么安排呢,你又不是官府中人,说不上,说不上!”
郑文涛连连摆手。
陆中眯眼一笑,开口道,“瞧大人这话说得,在下虽不是官府中人,但身为安平县百姓,为安平县做点事也是应该,县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
笑容在郑文涛脸上愈发灿烂,他发现陆中这人着实是挺对胃口的。
当即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本官不是安平县本地人,早些年本官中了进士,补了差,送到这安平县,结果这一过来,本官都摇头叹息啊。”
郑文涛起身一脸惆怅,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
“这安平县虽然不大,位置也不算偏僻,按道理,百姓安居乐业,勤勤恳恳,说不得还能算一个富县。”
“但是本官一过来才知道,此地穷苦之人一抓一大把,本官倒是有心变一变,但是无力回天啊!”
县令按理说是一县的父母官,在自己的辖区内,说是只手遮天都不过分。
但是郑文涛连无力回天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他是外来的县令,压不住本地的地头蛇罗家!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县衙上上下下都是罗家的人,他郑文涛想要调动,都要看罗家的脸色。
罗家人要是不满意,轻则阳奉阴违,重则让你这个县令都当不成!
陆中点头道,“县令大人,在下不才,愿为县令大人效犬马之劳!”
郑文涛转身看向陆中。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县百姓穷苦不堪,你又是商人,如今更是占据了整个一品楼,如果可以的话,本官希望你能让本县的百姓能多一些讨生活的饭碗。”
“这安平县若想要富足起来,你陆员外还是要出把力啊!”
陆中立即点头,开口道,“不如这样,县令大人,明日若是有空,不妨去我一品楼坐一坐,好好谈谈这件事如何?”
话音一落,陆中起身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告辞了,不敢影响大人休息,倒是在下带来的那些礼物,可都是在下在外游历时弄到的一些特产,还请县令大人好好品鉴。”
郑文涛笑着点点头,送走了陆中,当即让下人把礼物送到了书房。
都是一些礼盒,但是打开之后,里面哪有什么特产啊,都是一块块银砖!
银砖将郑文涛的脸都映得发白,他笑得两眼都眯成了缝!
……
翌日。
一大群差役从县衙出发。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安平县缴费!
所有百姓一个个关上了门,却又忍不住从缝隙里往外看。
当他们发现这些差役并不是出城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纷纷出门,跟上了差役一路前行,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品楼门前。
门前有个暂不接客的牌子,罗典吏上前一脚踢开,随后指着大门道,“给我进去抓人!”
差役纷纷点头,一脚将门踹开,正要进去抓人,但很快就僵在原地。
罗典吏一脸困惑,这些人怎么不动了?
下一刻。
他就看见这群差役一步步退了出来,如临大敌一般。
罗典吏皱眉,抬脚亲自向着楼内走去,才走了两步,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郑文涛一步步走了出来,而罗典吏一步步后退,来到了大街上。
百姓顿时惊掉了下巴!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县令和典吏都在?
“罗典吏。”
郑文涛冷笑一声,“你这兴师动众的,本官为什么毫不知情呢?”
没有经过县令,便大肆调动差役,这是打算干什么?
这是违法违规的!
你罗典吏干着典吏的活,还打算越权做县令的事么?
罗典吏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拱手道,“不知县令大人在此,我只是带兄弟们过来吃点东西。”
陆中从郑文涛身后走出,讥笑的看了罗典吏一眼,随后俯下身子,将地上的牌子捡了起来。
他扭头对郑文涛道,“大人,在下这一品楼贴出暂不接客的牌子,却没想到,一点作用都没有啊,这安平县的差役,一向如此霸道么?”
郑文涛扫了一眼,随后眯眼看向了罗典吏。
“罗典吏,本官以为,你欠本官一个解释。”
“这暂不接客的牌子都在这里,你带着弟兄们上这里来吃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台阶下的罗典吏咬牙道,“小的知错了,小的没看见牌子。”
“你这是在把本官当傻子么!”
“这么大的牌子好好的挡在门前,都被你一脚踢到角落里去了!你跟本官说你没看见?”
“还是罗典吏你觉得,本官身为这安平县的父母官,就是如此的好糊弄?”
没人见过郑文涛发怒。
身为读书人,郑文涛一向和和气气。
但是现在,他一开口,竟给人一种怒发冲冠的感觉,唾沫喷了罗典吏一脸!
罗典吏当即跪在地上,“大人,小的以为这姓陆的巧取豪夺了一品楼,所以想要过来找他问话,小的方式有些粗暴,小的知罪!”
“契书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问的?”
“卢员外乃是本官的好友,罗典吏你这是要故意刁难吗?”
“还不快滚!”
咆哮的郑文涛让罗典吏颜面尽失。
他低着头应了一声,扭头带着差役就跑。
来的时候他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他却是不知,这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