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宋秋月美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妈,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下家?”
“就咱们村头那个王大虎,包桃子地种桃子那个。”
李凤芳扒拉着指头数着,那架势浑然跟卖女儿似的。
“人我可都谈好了,只要你嫁过去呀,彩礼八千八,而且以后桃子地咱家都能从中抽成了,这可是你的福气!”
“你那小野种也别管了,就是个拖油瓶。”
“妈!”
宋秋月悲痛不已,声音都在颤抖。
“我是桃桃的妈妈,我怎么能丢下她?这婚我不离!”
“嫁鸡随鸡,就算他再窝囊也是我丈夫,我要是在现在走了,以后人家怎么看我?”
债务临头还不跑?
苏和无奈苦笑。
这女人的执着和单纯真是令他动容。
而李凤芳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气的连连跳脚。
“还不是你这败家女不成器!”
“当初那周家大少追你你不要,非得跟着这个赌鬼混日子,我这是心疼你!”
宋达山也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妹妹,你难道要一辈子跟着这个废物吗?桃桃你放心,定期给她生活费,偶尔来看看就够了。”
两人看似都是为了宋秋月的幸福出发,她心里却门儿清。
那王大虎虽有钱,但却是出了名的喜欢打老婆。
前后三个老婆都被他打跑了,这嫁过去能幸福吗?
不过是为了那丰厚彩礼罢了。
宋秋月含着泪,缓慢摇头。
李凤芳没了耐心,直接指着鼻子开始骂。
“你这个不孝女啊!老娘养了你那么多年,怎么就把你嫁给了这种废物呢?”
“你要是不离,就自生自灭吧!”
宋达山皱着眉,连连摇头。
“那也别怪我们狠心,你如果不离,这三千我们绝不会出。”
“我……”
宋秋月哑口无言。
足足沉默了数秒,才艰涩开口:“我要是答应,你们就借给苏和?”
她声音柔软谦和,却又带着沉重的妥协意味。
“马上就去银行给他取钱,但是仅此一次!”
宋达山立刻答应。
苏和站在一侧。
他眼睁睁地看着宋秋月眼角的泪水留下,那双美眸里逐渐被绝望掩盖。
罢了……
苏和无奈叹了口气。
反正他原来也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就当是为了偿还这份情谊,他也要让这可怜母女过上全新的生活!
当下。
苏和踏步上前,隐约将宋秋月护在身后。
“不就是三千吗?小钱而已!”
边说,他抬起手,轻轻擦去了宋秋月的泪水。
“你放心,你男人不孬了,不会再靠着卖老婆去赚钱了。”
这番话苏和说的真心实意。
宋秋月却哭得更厉害了。
结婚以来,她何时见苏和那么温柔过啊?
“呸!”
李凤芳却狠狠啐了口。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卖我女儿,你这种废物还能干什么?抱着你这堆破烂过日子吗?”
“你给我滚开,滚!”
她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想要拉开苏和。
指甲立刻在苏和手臂上划出了几道红痕。
苏和一言不发,只是冷着脸把宋秋月护在身后,一副一夫当关的架势。
宋达山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他这妹夫真转了性了?
那眼神甚至看得他心颤!
就在这时。
门外走进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看见屋里这架势不由愣了愣。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扫了眼家徒四壁的屋子,神色愕然,没头没脑地又嘀咕了句:“这种家庭都敢碰古玩?”
家中四人也顿住了动作。
苏和一眼便认出,这便是码头上见过那位老者。
“有事吗?”
他问道,心中高度警惕。
在这个信息极不发达的年代,对方这么快就能找到他,可见其身份背景绝不简单!
“是这样,我叫郑振滨,最近一直在华夏各地寻找咱们失落的宝物,打算为咱们子孙后代建一座博物馆。”
“小友,关于那件东西,我们还能再聊聊。”
郑振滨笑眯眯的,三两句含糊而过。
苏和心里却颇为震惊。
在这个年代开博物馆?这得多有钱。
而且隐约间,郑振滨也透出了他身份的不凡。
为国而建!
若说背后没有某种授意,那绝不会如此顺利!
苏和心电急转,立刻做出了决策。
“那东西,你一万五拿走。”
他若想做生意,资金人脉都有很大的制约,这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一万五?
宋家三人皆惊。
“什么古玩?什么东西?”李凤芳一双眼瞪的老大。
“呵呵,就是这个小东西。”
郑振滨从地上拿起了那个奇形怪状的青铜器宁矢觥。
他眯着眼,打量着苏和。
“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选择收下这件东西?它有什么来历吗?”
“这东西那么丑,你哪来的信心出此高价?”
苏和神色淡然,开口道:“这东西为三足兽首,觥起始于西周时期。而这件产于殷商,属王侯级礼器,认真看器具底部有两个字,宁矢。”
“所以,这宁矢觥价值巨大,别说一万五,要你十万也不过分,若再过个十来年,那便是千万高价!”
千万?
郑振滨只是笑。
在他看来这必然是不可能的,哪有这么快的涨价速度?
但他已经起了爱才之心,真正懂得鉴赏古玩的人可不多。
“我买了,我择日再上门吧,今天看来你不太方便。”
“明天来吧,带着钱来。”
苏和始终淡然。
直到此时。
宋家人才从震惊中回神。
宋秋月望着苏和,更是觉得有几分陌生。
这还是他那满嘴脏话的丈夫吗?说的全是她听不懂的东西。
宋达山突兀地笑了一声,满脸不屑。
“苏和,你这出大戏演够了吗?不就是想骗咱们借钱给你吗,还找人来扮演什么卖家?”
“就这破东西,卖一万五?”
“就是!”
李凤芳恶狠狠地瞪了眼郑振滨。
“给老娘滚蛋,帮这赖子骗人,你也不怕遭雷劈!”
“还一万五,你这穷酸样拿得出一千块吗?”
“不可理喻!”
郑振滨一看便是文化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也只憋出一句:“我现在手上便有一千,先作为定金,这就去拿!”
说着,他转身出门。
“装腔作势!”
宋达山冷哼:“回头我就去警局告你!”
一家人齐齐跟着郑振滨身影看去,下一刻尽皆愣住。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桑塔纳小轿车,郑振滨身一矮,进了后座。
宋达山一张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