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暖气把易元包裹，除此之外，还有来自陆则南身上的气息。

在逼仄的空间里，陆则南与他并排坐在一起。为了安抚易元的情绪，陆则南一直把他紧握的拳头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易元就当没发现，贪恋陆则南身上使他充满安全感的气息，也不愿离开这份温暖。

他用帽子把自己的脸包得严严实实，依靠着陆则南的手臂。

随着汽车的行驶，他渐渐回过神，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温暖的空调又蒸发出了酒气，他困了。

再给他靠靠，他保证，一下车就放开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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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醒醒。”

睡得正沉，脑袋被人轻抚着，动作格外轻柔。非但没把他叫醒，还让他更想换个舒服的睡姿。

易元赖床，就是不肯睁开。

司机往后面看去，刚想扬声提醒，陆则南比了个手势，付了车费，双手把人从后座捞起来，抱进单元楼。

易元扭扭身体，找了个姿势，窝得更舒服了。

他好像知道抱自己的是谁，还听到特别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网络那头的陆神会叫他？

他嘴里嘟嘟囔囔：“你……知道我是谁？”

陆则南：“嗯，知道。”

“我说过吗……？”

陆则南面不改色：“说过，我看了你的简历。”

易元混沌的脑瓜子强行运转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投了简历，为什么会被陆神看到了？

不管了，既然陆哥说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陆哥不会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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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越睡越熟，根本没有转醒的迹象。

陆则南到了两人家的楼层，犹豫了。

左边是易元家，右边是自己家。

陆则南决定先做一个正人君子：“易元，醒醒，要输密码了。”

“0713……0922。”

本以为易元不会说的，没想到人还在睡着，密码居然也能脱口而出。

陆则南实在不知道怎么批评这个小朋友。

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状态啊？知不知道现在抱你回家的人是谁啊？怎么问你什么都说呢？

他简直想掐一把这人的脸，叫他好好长长记性。

但是……易元的密码就像投在陆则南本来就不平静的湖面的小石子。

0713是他的生日。

0922莫不就是……

用他俩的生日做密码？

还是……只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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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南熟门熟路地开了门，把易元放到他的狗窝般的床上。

今早没有铺床，还维持着乱糟糟的模样。

上次给自己披过的小被子团吧团吧放在枕头旁，自己盖了一床厚被子。

一回到舒适区，易元马上就伸展了身体。刚才一路靠在陆则南胸口睡觉的左半边脸被印得红扑扑的。

陆则南认命地给易元脱去脏兮兮的外套。

一身的酒味，还有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令他不爽。

裤子和衣服经过刚才在地上的一番摩擦，已经沾了灰，脏了。陆则南统统给他扒了，扔在地上，然后开始脱毛衣，脱袜子，最后只剩下打底衣裤。

差不多了。

他把人塞进被子里裹好，看了半晌，又抬手把易元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给拨弄整齐。

陆“妈妈”这才叹了口气，把脏衣服都拿到洗衣机里。又去开了热水，沾湿了毛巾，去给人擦脸。

这小花猫，刚才都吓哭了。脸上还有泪水在寒风中干掉的印子，摸起来干干的。

被暖呼呼的毛巾融开之后，才让脸蛋恢复原本的嫩滑。

这小朋友，皮肤真好。

易元喟叹一声。

擦完脸，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探进被窝下方，准确抓住里面缩在一起的两只脚丫子。

冰得吓人。

陆则南“啧”了声。

他不知道易元是拿什么毛巾擦脚的，思索一番后，他坐到床边，把两只脚丫子放到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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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易元睡得香沉，差点还砸吧嘴。

陆则南一边给人暖脚，一边又开始生气。

生自己的气。

小朋友一点都没有引狼入室的危机感，轻而易举让自己进来，还允许自己在他家走来走去。

陆则南这次没有手软，给易元的脚丫子一点点生气的惩罚。

白皙的皮肤马上泛了粉红。

陆则南下手不重，易元却有所感知，终于舍得睁开一点点缝，看看到底是谁在作恶。

“陆哥？”

“睡醒了？要不要去洗个澡？”陆则南看他睡眼惺忪的模样，猜想应该是没睡醒。

易元果然摇摇头，不想动。

但他确实醒了。只是身体慵懒，浑身无力，只想躺床。

易元垂着眼睛，看床尾的陆则南：“陆哥怎么在我家里？”

陆则南好笑：“不把你带回家里，难道让你睡大街上？”

易元唔了声，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一些事，不说话了。

卧室里没有开窗，却能望见外面公路的街灯，给大地染上一层明黄。深夜了，附近没有车声，只有寒夜里的北风呼啸。

月光和街灯混杂着一起透过玻璃，洒了一片在地上。

易元没有装窗帘，他深刻地需要每一天每一刻的光。

陆则南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看，今天不会冷了。”

“嗯？”易元半睁眼睛，微眯着，“什么东西？”

“暖宝宝。”

“噗。”易元不留情面地噗嗤一笑，笑得陆则南摸不着头脑，不解道：“怎么了？”

“陆哥真笨。”易元抬去手臂，手腕还耷拉着，就虚虚地朝一个方向，“今天，有空调。”

言外之意，我要暖宝宝做什么？

陆则南眉梢一挑。

这个小醉鬼，喝醉了还会嘲讽他。

陆则南觉得自己的智商也下线了。回来这么久，竟然忘记开空调。

他赶紧给人把空调开上，末了，坏心眼逗他：“有空调就不需要暖宝宝了？下次停电怎么办？”

易元嗓音软软的，还有认真思考的迹象，气息喷洒在被面，模模糊糊地传出来：“那我就去敲陆哥家门，让陆哥给我贴满身上。”

窗外一辆车呼啸而过，声音就像打在陆则南心上，惊起一圈涟漪。

寒夜里，好像有心跳声变得快速而有力。

良久，陆则南哑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