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是你啊!”
他已经认出女扮男装的燕斐,眼中流露出好奇之意。
都说燕家小姐嫁给柳玉箫冲喜,怎么看着她面黄肌瘦,发髻挽的乱七八糟,难道没有下人服侍?
男人那双点漆似的眸子再次望向她,颇为好奇她这是经历了什么。
燕斐听这话的语气,似乎是认识自己。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男人没有作声,他端的是一张丰神俊朗的白嫩面孔,身上的衣衫名贵无比,腰间系着翠色欲滴的玉环。
如谪仙般施展轻功,从树上飘落在燕斐眼前。
看的燕斐目瞪口呆,她心想,电视剧里演的神仙,还没这男人一般有气质。
看到女人呆傻的模样,他抿起嘴角笑了,抬手用折扇轻点了她的额头,道:“你这身装扮,又是为何?”
燕斐立即后退几步,作防御状态。她心中十分肯定,自己绝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可他对自己的语气,却像是旧相识。
她眉头紧锁,一脸怒意,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柳家的院子里?是谁指使你来的?”
男人目光变得冷淡,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好歹也是柳玉箫的正经夫人,竟然这般对待。柳家,怪不得开始败落了。”这话似乎是在感叹,他转头又问:“这次见你,别具一格。”
君夜不知道燕斐在柳家经历了什么,她这么警惕生疏地看着自己,竟然令他心头隐隐不大痛快。
燕斐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问:“你见过我?”
君夜不再回答她的问话,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在她面前踱步。
燕斐看面前的这个男人越发怪异,心中立即警惕起来。她猛然间回忆起书上的人物。这样的好相貌,怕是只有皇族三王爷——君夜!
说起君夜,她都为之叹息。
书中一位可悲可叹的人物,虽然他不是主角,但他是燕斐喜欢的男二。
君夜从小生长在皇宫,耳濡目染久了,所以心机颇深。为了争夺皇位,他早早就开始谋划,对于皇帝既敬重又崇拜,但到了最后,因为太子的从中挑拨,他们父子间有了很大的隔膜。
正是因为这样,君夜才会担心自己会离皇位越来越远,和太子撕破脸。
尽管他十分聪明,但还是没能斗过老谋深算的太子。好像是最后被心爱的女人出卖,惨死在宣武门外。
死后被皇上褫夺王爷封号,贬为庶民。曾经身份尊贵的三王爷,死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更别提棺材了。
一张破烂草席遮身,胡乱仍在乱葬岗。
他死的时候,燕斐可是为其流泪。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他心寒,倘若他没有软肋,不会动真情,也不会被太子算计的尸骨无存。
看了看君夜,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就是三王爷吧?”
男人身型一滞,犀利的目光仍盯着她看。觉察出她一脸同情之色,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他在仔细斟酌面前的女人刚才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现在又主动搭话,玩的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神色一凛,轻哼一声。
燕斐看这喜怒不定的三王爷突然变脸,不由地尴尬起来。
半天憋出一句:“三王爷兴致颇好,还有心情来柳家看热闹。”她用调侃的语气说。
说过这话她又后悔了,堂堂三王爷心中自有丘壑,他的目标是皇位,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跑来柳家查探人家的辛秘。
君夜转过头,望着满池荷花,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天渐渐凉凉,尤其风再一吹,冻的燕斐浑身哆嗦。
她现在可没心思担忧三王爷为何事忧愁,左右不过是在太子那里受了气,跑出来散散心。
“三王爷,您身为皇子,三更半夜来到柳家女眷的后院,这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太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您还是快点离开吧。”燕斐十分好心地提醒说。
久久没有回应,她心想三王爷难道是个闷葫芦?
再次抬头时,发现三王爷人已经不见了。
燕斐:……
气的她直跺脚,“什么人啊,连个话都不会说。来不打声招呼,走也不吭声,白瞎我好心陪着他在冷水池子旁站半夜。”
她替别人担心,可却没有人担心她。
燕斐骂着自己说:“叫你烂好人,瞎逞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边搓手一边快步回到院子里,此时,杂草已经被她全部拔出。显得更加破败荒凉,月光顺着屋顶的大窟窿照进屋内。
“这倒是省了烛火钱!”
话是这样说,心中越发对柳家母子不满,暗骂他们是资本主义剥削家。
给了三百金,当真是对自己不管不问了。这两日连送饭的都没有,她还得舔着小脸去找马婆婆。
这柳府可真是个小型社会,一看燕斐不得势,连烧火的丫鬟都看不起她。见了她连礼也不行,更有尖山刻薄的还冷嘲热讽。
除了马婆婆好心给她留点吃的,恐怕她都要饿的眼冒金星。
燕斐倒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只关心什么时候任务完成,她就解脱了。
她心中吐槽着,躺着硬邦邦只铺了一层床单的大床上,膈的她脊背生疼。
四下漏风的屋子根本不保暖,燕斐连个被子都没有,只能把所有的衣服全都盖在身上。即便是这样,仍然无济于事。
此刻,整个柳府都已经陷入黑暗。
她除了马婆婆可以求助,根本没指望柳太太和柳玉箫。
现在夜已经深了,马婆婆年纪大了,肯定早早就睡下了。因为一点小事再叨扰她,燕斐心中过意不去。
冻的直哆嗦的燕斐心想:除了马婆婆好心给她留点吃的,恐怕她都要饿的眼冒金星。就先这样凑合一夜吧,等明天在去向人讨要一床被子。
越是冷,她越是睡不着。
冻的她气呼呼地做起来,想要拿破桌子烂椅子生火来烤,一摸身上连个火折子都没有。
燕斐仰天长叹:老天爷,您这是故意折磨我吧!
这一夜,她将终生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