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左南淮总算是有了知觉。
他尝试着动一下,然而身子变得庞大又沉重,每动一下都要使出万钧之力。
面前的镜子倒映出他现在的丑陋模样。
这是一个趴着的,几乎,有两米长的庞大蟾蜍。一双墨黑色的瞳孔,外边被一圈金色的花纹给包裹着,绿色的鼓着脓包的皮肤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了。
左南淮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黏黏糊糊,冰冰凉凉的东西,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只巨大的蟾蜍,浑身长满脓疮,粘液裹挟着身体。
左南淮以为自己会恶心的吐出来,然而奇迹般的,他竟然觉得一点也不恶心,只是觉得有些神奇。
他尝试着发出声音,然而张嘴,却突然一声“呱”了出来。
清脆的叫声,简直和田间地头的癞蛤蟆一模一样。
左南淮觉得有趣极了,抬起手来,一巴掌就将眼前的凳子给拍了个稀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将剩下几个椅子也拍得稀碎。
但他不敢出去,担心一出门就被那些人当做怪物给抓起来解剖了。
整间屋子很快就一片狼藉,左南淮也完全摸透了这具躯壳,除了身子笨重一点,长相丑陋一点,力气大了一点点,不能发出声音,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然而这远远不够。
他不会局限于变成一只癞蛤蟆的。
那也太没有追求了,是吧。
似乎是笃定了什么,左南淮挪到了,放着剩下的一管针剂的箱子旁边,颤颤巍巍,伸出一根小手指将箱子打开,谨慎的取出顺下一管针剂,然后猛力的扎向自己。
噗!
针管头竟然被硬生生折弯了!
想不到这癞蛤蟆的皮还真够硬的!
左南淮不服输,又将针头对准了全身最薄弱的肌肤,缓慢的推进去,他聚气凝神,动作谨慎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针管给捏碎了。
眼看着那细小的针头一点一点往前蹭着,终于扎进了那白色的下颌的皮肤中,绿色的液体被悉数注射,左南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突然,一股剧痛,瞬间贯彻了他的全身,像是一个棍子,从下面直接捅到了他的内脏,在里面胡乱的搅着。
砰的一声,左南淮直接痛趴在地上。
该死的,他猜到会很疼,没想到会这么疼!
左南淮痛到浑身都在发抖,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身上绿色的丑陋的,长着脓包的皮肤,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破裂。
那些碎掉的皮开始往下掉落,露出了下面如玉一般乳白色的皮肤,这些皮肤,还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而站在顶楼的男人却突然僵住了身子,手里的雪茄也应声而落,掉落的烟灰溅在了他的鞋尖上。
这是…
沈阙双眼有一瞬间的迷离,片刻后他又清醒过来。
然而他那微颤的指尖,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以及无法控制住的欲望。
空中飘来一股浓烈的香味,疯狂的挑逗着他的神经,几乎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智。
这是什么味道?
像是存放了很久的醇香的白葡萄酒,热情,奔放,又带着一些青柠的酸涩和腼腆,然而再到后面又像是加上了甘甜的蜂蜜,香甜的玫瑰花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沈阙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软,理智告诉他,不过就是个气味,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身体已经开启了疯狂寻找模式。
他的身体在狂叫:【好香好香好香!好想吃好想吃,在哪里在哪里!】
他的理智:【够了,闭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受不了辣!受不了辣!我要去吃了这个美味的小东西,它到底在哪里!】
【别吃了你这个废物,瞧瞧你的肚子,八块腹肌都变成六块腹肌了!】
沈阙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伸出微凉的指腹,揉了揉太阳穴,他面色烦躁,“够了!”
身体里嘈杂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片刻后,沈阙缓慢道:“走吧,我们去吃了它。”
【哇呜哇呜!老大同意了,走,我们一起去吃了它!好激动,好想看看这个美味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饿死了!】
【沈阙,你变了,你竟然不进行身材管理了呜呜呜…】
沈阙向来是肆意妄为,我行我素的,虽然他们沈家是十几代的捉鬼师,戒律森严,各种清规律令,条条框框,严厉不已,但沈阙不一样,他是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弟子,也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能学会秘术的人,自然过的是目中无人,任意妄为,家族里的几个大长老,更是视他如珍宝,对他既是敬畏又是欣赏,实力摆在这里,谁也管不了他。
哪怕死了变成鬼,沈阙也是方圆几百里的最强大的鬼。
所以做任何事情,沈阙向来是凭心情来,可能今天天气好,他心情好就少杀两只恶鬼,今天天气坏,心情不好,就一口气将他们全杀光了。
左南淮那家伙看着就很美味的样子,皮囊也是不错的,他本来打算直接捏死他的魂魄,抢了他的壳子,但接触了两下,发现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
和那些世俗的庸人不一样,左南淮看着更为纯粹一些,当然,沈阙没有别的意思,换而言之就是他觉得左南淮有点蠢。
就好比是在路边看到一只狗子面对镜子中的自己,被吓得呲牙咧嘴,到处乱吠一样。
就是说…感觉他怪好玩儿的。
思绪转眼即逝,不多时。
沈阙就寻着味道来到了二楼,这股香味越来越浓郁了。
像是有了实感,被香味包裹住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灼热不已,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神经,挑拨着他,让他那沉浸了许久的心,也在此刻变得滚烫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的感觉了,这种让他呼吸都发颤的感觉,让他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那种酥酥麻麻又软软的感觉,让他脑子里的欲望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