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槐知道，福瑞酒楼可以算是县里最大的酒楼，招待重要宾客皆会来此。再者，清河厅素来以雅致著称，厅内布置皆上品，故而租金不低。
燕掌柜笑呵呵地起身，拍了拍顾槐的肩头，“小顾莫要客气，我开了价，你同意了，咱们签订契约，这买卖便成了，至于我要价多少，是否赔本，那就是我的事了。”
知道燕掌柜的一片心意，温柔也站了起来，躬身道：“燕掌柜厚意，我们领情。”
她在契约上按了手印，交了一月租金，收好钥匙，再次向燕掌柜道了谢。
出了酒楼，顾槐问道：“温姑娘，方才燕掌柜的顾虑不无道理，你可是有何妙计？”
“妙计没有，不过想法倒是不少。”
温柔双手背后，挺胸抬头，笑答：“古籍有载，‘鱼也，性寒不可多食，若见腹痛腹满泄泻者，加苏叶，生姜和之。’虽然从前那些人不知病因，但我觉得，或可一试。”
“那咱们现在便去买苏叶和生姜？鱼要新鲜的才好，那咱们今晚便去捞鱼。”
顾槐和温柔合计一番，先去把雇的马车归还，买了辆新马车，又一同去了药铺。
伙计麻利地包好他们需要的苏叶，正要出门时，被坐堂大夫拦住。
“这位壮士，身负重伤不来号脉抓药，却要苏叶生姜，老朽惭愧，不知是作何用处？”
“多谢关心，我这伤已开了药，买这两味药是有他用。”顾槐拱手，答完话便要告辞。
那大夫又道：“壮士且慢，老朽观你这伤，并不宜奔波，虽说医不叩门，但医者仁心，还望壮士顾惜自身啊！”
顾槐与这大夫素昧平生，却受一番善意提醒，走出几步，不由得回头看了眼牌匾，“仁善堂”。
“这县里的大夫还真是仁善，不看病竟也能提点一二。”温柔觉得奇怪，但医者的一番好意，总归还是要心领的。
回过头朝着牌匾，微微点了下头，以表示心中敬意。
“新店开业，敬谢宾客，连续三天，食鱼免费。”
一大早，清河厅门前围满了人，看着门口立着的牌子，议论纷纷。
“这清河厅居然租出去了？”
“食鱼？现在还有人做这鱼获生意？”
“哎呀，快走吧，快走吧，吃什么鱼？不怕再吃出病来？鱼是免费了，药钱却要二三两银子！”
走过路过的行人好奇地凑上前来看，看过之后又纷纷摆手，走了。
温柔和顾槐在店里等着迎客，谁成想围聚着的百姓看了眼牌子，扭头便走。
“莫不是我这牌子写的有问题？”
温柔站在牌子前面，双手抱怀，满腹疑惑。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写的不够吸引人！”
随即寥寥几笔，便将牌子改成了“新店开业大酬宾，原价三两一条鱼，连续三天免费吃！”
“好家伙，掌柜的，你这是什么鱼？竟然敢卖到三两一条？”
温柔刚改完，便有路人围了过来，纷纷道：“是啊，这鱼什么来头，竟敢卖到这么贵！”
“这么贵，到底值不值，别是糊弄人啊！”
温柔笑道：“值不值，尝过才知道！再者说，连续三天免费，试试又何妨？”
“哎哎，不试不试，你就算是金子做的鱼也不试，若是中毒，你便是赔三十两，我也不愿遭这个罪！”
说罢，又是一波人四散去。
“诶，为，为什么啊......”
温柔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看来多年前的事给人们带来了很深的影响。
“唉，这可怎么办呀？”
温柔垂头丧气地走到了店里，委屈巴巴地看着顾槐，“顾大哥，咱们要怎么办呀？”
她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跟他保证，自己此举一定会成功的模样。
出师未捷志先亡。
艰难！
方才那些对话，顾槐都听到了，但显然比温柔淡定许多，“莫慌，咱们初来乍到，第一日开张，没人在所难免，且先等等看。”
这一等，便等到了第二日。
门口的招牌时不时地被人瞥两眼，可居然没有一个人肯进店里来。
哪怕是免费都吸引不来食客？
温柔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我去做条鱼出来，摆在门口，我还就不信，一个人都不来！”
顾槐看着一刻也闲不得的温柔，无奈笑笑，提前替她在屋外摆了张桌子。
约莫一刻钟，温柔端了盘松鼠鱼出来，形如松鼠，澄黄晶莹，若是肯尝上一口，那定是甜咸可口，回味无穷。
热气腾腾的松鼠鱼摆上桌，倒也的确吸引了不少行人，可这鱼对他们来说，如同豺狼猛兽，砒霜毒药，单是看见就想跑掉的地步，愣是没人敢试第一口。
“求求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求求您！”
街角，一个穿着破烂、骨瘦如柴的男子，站在一家包子铺前，看着包子两眼放光。
“走开走开！我是包子铺，不是行善堂，起开，别影响我做生意！”包子铺主人一脸不耐烦。
“老板，您，您给一个馒头也行，我来投奔亲戚，赶路走来被人截了盘缠，您，您就施舍我一个吧！”
“去去去，臭乞丐，别影响我做生意！”
包子铺老板还忙着和面，蒸下一笼包子，没法在外面盯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道：“那有家，今日开业，免费吃鱼，你若是想找吃的，那里免费！”
“诶，老板，我......”
那男子见店主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又做不来那偷鸡摸狗的事，抱着试试的心态，朝他刚指的方向走去。
吭吭哧哧地走到店铺前，正见大门前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松鼠鱼，香气扑鼻，原本就腹中空虚，如此更是饥饿难耐了。
“老板，听闻你这里，可，可以免费吃鱼？”
那男子低垂着头，两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写满了紧张与胆怯。
温柔难得见到一位愿意来吃鱼的，也不在意他是否因为免费而来，热情地迎上前，“自然自然，开张前三日免费吃鱼，今日第二日，公子来的好巧！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