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宴席结束,皇后和长公主们先行离场。
冯楚刚站起身要离开却被王秀语拦住。
“久闻闻二小姐大名,如今一见,传闻不虚。”王秀语做出一副慕名而来的样子。
冯楚看着她不语,心里嗤笑,她有什么大名可闻?病秧子的大名吗?
“瑾王刚与闻二小姐赐婚就遇害了,现在还卧病在床,谁知道是不是闻二小姐把晦气传给了瑾王呢?”
王秀语等不到冯楚开口,有些恼恨她轻视自己,口不择言故意拿话刺冯楚。
这话说得诛心,有让闻珞姝背上克夫黑锅的嫌疑。
冯楚立即出言反驳,“婚事是皇上所赐,皇上所做的决定又怎会有错?王小姐这是觉得皇上错了吗?”
她四两拨千斤,绝不把瑾王遇害的事放在自己头上,而是直言皇上赐婚。
既是皇上赐的婚,自然是为瑾王着想的,又怎会让她一个有晦气的人嫁给瑾王,这不是暗示皇上在害瑾王吗?
王秀语立马有些惊慌,“我没有……”
皇后和长公主们以及各位贵女都还没有走远,听到争执皆是停了下来。
“闭嘴,”皇后看着王秀语,面色不善,衣袖里的手微微颤抖,想起那日祁君玄对她的羞辱仍是心中一痛。
如今话题又被人挑出,自是犹如伤口上撒盐。
“来人,王贵女无视尊卑,不敬皇上,掌嘴。”皇后立即传唤来宫人,当下就要给王秀语教训。
王秀语立即变了脸色,匍匐跪地求饶。
此时林祝双却出面求情,“皇后娘娘恕罪,王小姐只是快人快语,无心之失,并非对皇上不敬,还望皇后娘娘原谅她。”
却又把矛头指向了冯楚,“王小姐不过说出心中所想,没有什么恶意,闻二小姐为何要给王小姐扣那么大的帽子呢?”
冯楚:“……”
冯楚算是见识到了倒打一耙的感觉了。
冯楚早就注意到这个王秀语看似是在针对她,只不过没有过多的心机,看起来更像是被人当枪使了。
而她背后的那个人,看来就是林祝双了,此人才是真正需要防范的。
毕竟咬人的狗不叫。
然而此时皇后被戳中痛脚,自是不会理会这有意的攀咬。
她看了林祝双一眼,没有理会自家妹妹的目光。
“来人,此事不罚天家威严不明,身为贵女怎能胡言乱语?掌嘴十下,任何人不得为之求情。”皇后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行宫立即便传来了巴掌打脸的声音,以及王秀语的求饶和哭泣声。
林祝双看着被打的王秀语,收敛神情,眼神不善地瞪了冯楚一眼,也离开了。
冯楚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为何林祝双会如此针对她。
但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既然有必定有原因,不若早早了解,有所防范。
回去的路上,冯楚在马车里便向乐语询问。
乐语消息灵通,又被李姑姑指教过,自然懂得这里面的一些门道。
“回小姐,刚刚为王贵女求情的正是林右相的女儿,皇后的妹妹林祝双。”乐语先向冯楚说明了她的身份。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陪着小姐赴宴也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不仅要识得每位贵女的身份,还要在必要时候提醒小姐所做所为。
乐言和乐语就做得极好,也不枉费冯氏对她们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传闻林小姐自小仰慕瑾王,亦是非瑾王不嫁,现下皇上给瑾王和小姐赐了婚,想来林小姐心中自是对小姐多有怨怼。”乐语用了敬词,没有直呼其名。
“啊,我这也算夺人所爱了。”冯楚有感而发。
“小姐,这是皇上赐婚,怎么会是你夺人所爱呢?”乐语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她们家小姐那么好,容不得半分诋毁。
“那瑾王呢?瑾王也有意林祝双吗?”冯楚终于想到她对瑾王的了解太少了。
“这个奴婢不知,倒是甚少有所传闻。”乐语摇摇头。
冯楚看向乐言,乐言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那你们又了解多少关于瑾王的事呢?”冯楚换了问题。
乐语听到冯楚这样问,心想她们小姐终于关心起自己的婚事了。
自古以来女子嫁人就犹如第二次投胎,这未来夫婿好不好可关系着以后的幸福呢。
小姐如今想了解瑾王爷,她掌握的东西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回小姐,瑾王爷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为人低调,甚少在京都人前露面。”
“小姐,”乐语面有异色,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瑾王爷特别穷。”
“穷?”冯楚听闻有些惊诧,一个王爷怎么会穷呢?这么哭穷岂不是不给真正的穷人活路了。
“是的,京都城里都是这样说的,瑾王爷的王府都是破破烂烂的,就连相府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呢。”乐语声音更小了,害怕被人听到妄议王爷,又怕冯楚不信,极力佐证。
冯楚更奇怪了,相府有多繁华她大体了解,就算只有十分之一对平常人来说都算是豪宅了。
可一个王爷府若是这样的,那也未免太过寒酸了些,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乐语以为她不相信,便拉着乐言作证,“小姐,乐言也知道的。”
冯楚又看向乐言。
乐言仍是那副既安静又古板的样子,却也点头,“回小姐,奴婢听到的也是这样。”
冯楚这下有点相信了,总不能两个丫鬟都说谎吧?
冯楚心里虽还是有些疑惑,却压下不提。
“还有呢?”
“传闻瑾王爷是京都城里第一美男子,不过极少有人见过瑾王爷,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这话倒是有些八卦,乐语语气轻松。
美男子,小鲜肉啊!
冯楚以她25岁的心理年龄以及已婚妇女的身份担保她对小鲜肉绝对只有欣赏之情,毫无觊觎之意。
马车里的八卦之味越来越重,期间也有一些欢声笑语,看来主仆几人谈的开心。
此时京都城有名的福临楼上,两位气质不凡的男子正在端坐品茶。
一男子的脸长的比女子还要美,却又不显阴柔,天人之姿,让人过目难忘,此男子正是被誉为京都第一美男子的瑾王——祁瑾。
另一男子身着湖蓝色锦衣,手指轻扣桌面,一脸玩笑地道:“我刚回来就听说你中毒了,你说你怎么没被毒死呢?”
祁瑾闻言眼中黯淡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转瞬就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都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再说了咱俩可是拜过把子,既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
穿着湖蓝色锦衣的男子是先皇的亲姐姐太康大长公主的儿子——南嘉侯世子南应天,也是祁瑾的表哥。
说是表哥,实际上两人却是同一天出生,也不过差了半个时辰而已。
南应天小时候常随母亲进宫找祁瑾玩,哥俩年纪相当玩的又好,两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听了宫人瞎忽悠竟一时兴起拜了把子。
这对于本就是表兄弟的两个人算什么拜把子呢,不过那时的小孩子心性使然,两人竟也学着拜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民间把子。
南应天被噎了一下说不过祁瑾,猛饮了口茶正色道,“这事儿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他指的是祁瑾遇害。
祁瑾眼眸微眯,略带玩味的语气,“皇兄都没有查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
南应天沉默了下来,许久他才开口,多了几分郑重,“不管怎样,保住命最重要。”
祁瑾仍是那副样子,“那当然,毕竟我这条命背后还有你这条命呢。”
南应天知道祁瑾的意思,他没再提这些,拿出了一个锦袋扔给祁瑾,“给你带的,兴许会用上。”
祁瑾也没打开,收起了锦袋,多了几分正经,“多谢。”
“嗤,难得听你说谢谢。小爷我还要回家就先走了。”
南应天正欲起身就走,祁瑾拦下了他。
南应天以为祁瑾还有事交代,结果就听到及其欠扁的话。
“把茶钱结了再走。”祁瑾一脸理所当然。
“堂堂王爷连杯茶水都付不起?”南应天觉得不可思议。
“你不知道我是大祁最穷的王爷吗?”这话祁瑾还说的颇为自豪似的。
“你穷?我看你是抠吧。”南应天没好气的反唇相讥。
祁瑾晃晃手中的茶杯,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我真没钱,你也知道我的俸禄都被皇兄拿去充国库做贡献了,王府都破成那样了我都没钱去修。”
“皇上可是刚赏赐给你黄金一千两呢。”南应天可不会忘记这事,毕竟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对瑾王这么慷慨。
“哎,那还需要养媳妇呢,像你这种媳妇还不知道在哪的人怎么能体会到养家糊口的辛苦呢。”祁瑾毒舌地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南应天:“……”
他发现祁瑾比以前更无赖了,不仅无赖还无耻。
南应天不欲再与他争辩,给了身旁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待南应天走后,既穷且抠的瑾王把桌子上的那锭银子收了起来,他身边的小厮初六立即从怀里拿出了几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主仆两人这才从福临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