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秦月眠环顾四周，借着微弱月光，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修长男子。
对方缓步而来，走路无声，身着黑衣，气场危险——不是善类！
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记忆中也不曾听过对方的声音，此人，她不认识。
秦月眠蹲下身，捡了一块最锋利的石头。石头才被刚刚捡起，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块石子击中，她吃痛松手。
嗓音磁性，由远及近。
“能从渭水河中活下来，果然不是个懂事的。”
陡然间，一束火光亮起，瞬间驱散了黑暗。
秦月眠快速闭上了眼睛，光线太亮，刺眼极了。
“嗯，形容狼狈了些，长得倒是不错，值个好价钱。”
这话，好侮辱人！
秦月眠侧眼望去，见到来人，眼前顿时一亮。
对方身着身披白貂毛披风，眼神深邃，不带丝毫感情，薄唇微微抿起，面上无甚波动。对方仪态端正，身上气质矜贵，世家公子，光风霁月。
当真是好样貌！
也真真是可惜了，鼻梁太高，丹凤眼太清冷，绯唇太薄——是个十足的凉薄之人。
秦月眠看面相素来十拿九稳，她勾唇而笑：“阁下命贵，何不积福，放我一马。”
裴牧举着火折子，“姑娘身上杀意太重，怕是放了你，才是造孽。”
一股寒风吹来，秦月眠打了个寒战，身体在发热，脑袋昏昏沉沉，她应当是发了高热。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唇间肆虐，令她清醒了不少。
秦月眠知道自己身体虚弱，现在不是周旋的时候，快速离开才是正道。
“阁下放我一次，救命之恩，我来日必当报还。”
“不必，若是有机会，秦小姐你来日找我索命便是。”
这话还没说完，秦月眠便发动攻击，随手拿起地上一块石头便投掷了出去。
对方认识自己！
秦月眠一脚朝着男子关键处踹去，还未踢到，脚踝就被扣住了。
裴牧手一拉一推，佳人落入怀中。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缓缓用力，逼着她仰视自己。
“真不愧是秦家女，当真是花容月貌，大兆皇帝莫不是个太监，这等美人儿，竟也舍得送去和亲。”
“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牧邪肆一笑，玩弄一般开口：“赚取点好处罢了。”
秦月眠皱眉，趁着近距离，她抬腿就踢。
可还未伤到人，一股烟钻入鼻尖，身上的力气顿时全部消失，秦月眠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卑鄙……”
裴牧伸手一捞，把她抱在怀中，低头凝视了会儿她的眉眼，竟一时间不舍得挪开。
口中喃喃：“还真是个小野猫。”
……
渭水往西河段，河道最窄，水流最缓。
这等好地方，自然最适合春水浓情了。
一座座大小花船林立，灯火喧闹，春风凭栏处，美人肌肤半露，手持羽扇香巾，好一派人间盛景。
河畔处最高最盛花船之内，莺歌燕舞，丝竹古乐，绕耳不断。
屋中，一杯凉水泼来，秦月眠勉强醒来。
她环顾四周，屋中三两婢女，还有一个气势凌人的女子。
“再看，本姑娘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说着，薛颖冉把玩着手中的红长指甲。
“……”又是一个糟糕的处境！
秦月眠缓缓端坐起身，不吵不闹，安静的不可思议。
见状，薛颖冉有点意外，对方倒是比她想象中要聪明。
她一步一扭上前，居高临下，“快点去洗漱吧，今儿个是你初次，好好伺候客人，别玩弄小心机，要不然本姑娘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秦月眠现在才明白过来，那个男子口中的“赚取钱财”是这个。
她深知现在不是盲目反抗的时候，且对方会武！
这几个婢女，武功都不弱，秦月眠只能以静制动。
薛颖冉似是因为嫌恶，扯下床帘，随手一丢，床帘落在秦月眠身上。薛颖冉再伸手一拽，把对方拖到地上，“还愣着干什么，去洗漱啊！真是蠢笨。”
这一摔，让秦月眠脑袋发昏，她咽下这口气，出声：“是。”
闻言，薛颖冉嗤笑：“什么秦家小姐，也不过如此。这天下男人都是瞎了眼，仅仅凭着秦家的名声，就对你趋之若鹜，真真是一群痴傻之人。”
秦月眠闭上眼睛，藏住眼中讥笑，自视甚高之人才最为蠢笨。
她顺着婢女脱去身上衣衫，浸入备好的汤浴之中，让热水完全浸没自己，把一身疲惫完全除去。
秦月眠破水而出，长长呼出一口气，当真是畅快。
她闭上眼睛，无视女婢们的鄙夷，靠在木桶壁边上，假寐而眠。
女婢们纷纷错愕，这秦家小姐今晚是要接客的！这等落差，没有一个贵女受的了，而眼前这人竟如此平静，对方还坦然睡着了，静等她们的侍候。
这等心境，难道就是秦家小姐受追捧的理由？
她们不解，继续伺候秦月眠梳洗。
秦月眠眼角余光一直在她们身上，警惕之心不曾落下。
应该是有人给她喂了药，发热症状改善不小，还有那可恶的男子，不像是会放过她的。
秦月眠深深知道自己这个身份的利弊，她自然不可能接客，那么突破口就只有一个。
哪怕对方有纵横捭阖、筹谋两国的能力，她也一样有本事说服对方。
半个时辰后，屋中多了一不速之客。
裴牧一袭华贵紫衣，头发半干，随意披在脑后，脚踩马蹄靴，一步一响声。
听到动静，薛颖冉匆匆从内室出来，看到主子，眉间多了一份担忧跟焦躁。
她屈膝行礼：“见过主子。”
“嗯。”裴牧走向高位，甩袖坐下，轻抬下颌，“人呢？”
“主子，还未备好。”
“嗯？”
裴牧轻轻一瞥，薛颖冉匆匆跪下，她知道自己糊弄不过主子的，眉间焦躁明显的能写出来。
“主子，秦月眠狡猾，今晚若是坏了主子的事可不好……啊！”
不等裴牧说话，他身旁侍卫阎一一个箭步上前，挥手落下，巴掌声响彻屋中。
薛颖冉疼得眼角含泪，看向主子，目光中痴迷与痛苦交织。
她不敢再惹主子不高兴，但是因那秦月眠，薛颖冉咬牙，双膝跪下。
“主子，她蠢笨，当真还未……”
“咦，薛姐姐跪在地上作何啊？”
娇俏清脆的女音响起，宛如黄鹂鸣啼，悦耳的很。
裴牧浅笑，侧头望去，仅一眼，便再也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