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伏虎山。
三五个头目聚集在一起，拿着庭州围剿告示，一个个神情肃穆，脸色铁青。
向昭只瞥了一眼，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将脚抬到了桌上。
“三天前我怎么说的？”
“林尘那厮不可能放过你们，他要在平阳城站稳脚跟，一定要清理你们这些杂鱼。”
“三天前不听我言，现在后悔其实也来得及。”
伏虎山大头领面色凝重，看向向昭。
“你说来得及，是指我们逃跑的时间很充裕么？”
“三狼山的战事我可听说了，一个不留。”
向昭不禁失笑。
“一群鼠目寸光的流寇果然短视。”
“我且问你两个问题，其一，你能逃去哪里？其二，在全歼所有贼寇的告示下，林尘会不会放过你。”
“想明白了再说话。”
伏虎山大头领微微虚眼。
“我逃到北邙去投奔胡人，难道他林尘还能杀到北邙不成？”
向昭顿时爆发出大笑，甚至连腰都笑弯了。
屋内所有人都看着向昭，心头有火却不敢发作。
许久之后，向昭这才停下，随手将桌上匕首插在北邙地界。
“北邙和庭州相邻，不提北邙那些胡人会不会被林尘震慑住，拿你们人头献媚。”
“我就说一点，你们给我听好。”
“一旦林尘在庭州站稳脚跟，下一步要做什么？是征北邙还是讨西漠？”
屋内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向昭的嘴里，他们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林尘这个庭州王似乎很不一样，和所有来到这里的平阳城城首完全不同。
伏虎山大头领摸索着下巴，死死盯着地图，得益于早些年在魏朝求学的经历，他倒是听明白了。
“庭州王……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魏朝是把整个庭州都交给他了对吧？”
向昭当即抚掌。
“对，还是大当家聪明。”
“庭州是他林尘的领地，而且世袭。他必然肃清贼寇，必然会南征北战，必然会大肆发展，壮大势力，与逼他来这里的魏朝作对！”
“你们是逃不掉的，只有死战这一条路可选。”
伏虎山大头领摸索着下巴，沉思了许久。
“向昭，依你之言，我们现在的活路在哪里？”
“三狼山已经是我们中势力相对庞大的一支了，四万人都奈何不得他，我这手下也就三万人，更不是他的对手。”
向昭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你们愚钝。”
“林尘进攻三郎山的时机挑的好，在三狼山大当家设宴，为进攻平阳城做准备的时候被偷袭。”
“一群流民，又没有拿武器。不需要一万士兵，只需一千士兵都能将他们杀个干净。”
伏虎山大头领摸索着下巴，心中仍有迟疑。
自己的家底就这三万人，要是和庭州王作战时死伤惨重，那他的山头必定会被人抢走，贼寇可不讲什么武德，弱者只有被分食的份。
“其他人那边……”
向昭拍了拍屁股直接起身。
“我是夜河城那边的使者，这身份背后的意思还不明显么？”
伏虎山大头领沉吟片刻，点头道。
“既然夜河城那边都有这想法，那我伏虎山自然不能落后，就烦请使者回信，说我伏虎山愿意出两万人一战。”
向昭满意点头。
“那好，等我消息。”
说完，向昭拍屁股走人了。
所有人都只知他是从夜河城那边过来，但他们不知，向昭只是在夜河城内游荡了一圈便出了城。
一个流亡的魏朝官员哪里有什么威风可言？
夜河城贼寇足有五万，势力不弱，连贡都懒得交。
哪怕向昭在任时也无可奈何，更别提现在了。
他是虚假的夜河城使者。
但现在，经过一番口舌之后，他就是伏虎山真实的使者，有资格去夜河城交涉的资本了。
两天时间转眼而逝。
这两日里向昭都未曾好好休息，全程都在奔波。
伏虎山、夜河城、雪神山、莱阳谷……
整个庭州范围内，所有他能想到名字的贼寇窝点都去过了，也说服了这些贼寇结盟。
冷冽山风袭来，向昭裹紧了衣衫，快马登上山巅，远远眺望着远处的平阳城。
“林尘，我很快就会带着大军杀回来。”
“你给我的屈辱，我终会让你偿还。”
等待片刻之后，山巅另一头走上来一个士卒。
他见到了向昭，脸色有些难看。
“上面说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果你这次不能击杀林尘，先前所有许诺作废，你的脑袋也会搬家。”
对方来势汹汹，但向昭显然早有准备，并没被这番话吓住，反倒是冷笑几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要我来这里碰面。”
“现在大魏已经只剩威逼自己人这一点能耐了么？”
对这般说辞，对方也是冷笑回应。
“记住你的任务。”
向昭双手环抱胸前。
“这里是庭州，大魏的手管不到，才需要我这等干脏活儿的人。”
“爱用不用。”
对方咬紧了牙，不知从何处反驳。
短暂对峙之后，向昭微微抱拳。
“事情我会办好，不用急，你慢走。”
对方不情愿的回礼。
“别送。”
……
下山之时，向昭老觉得身边有人在暗中窥伺，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看见。
下山后，他来到一个老者面前，低声道。
“前辈，这里可有人来过？”
那人摇头。
“没有。”
向昭有些疑惑，再回头看了一眼，可仍旧一无所获。
“三狼山大当家的仇很快就能报，你到时候也能烧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走吧，得通知那些‘大人物’们，是时候聚在一起商谈攻城的大事了。”
“这次能思路清晰，联络各大贼寇头目，多亏了前辈指点，尤其是伏虎山和夜河城两头诓骗，获取使者身份的策略，简直是神中神！”
那老者微微点头。
“早些年有幸跟着一位将军征战，见识过这些手段，我只是学了一点皮毛罢了，让城首见笑了。”
向昭疑惑道。
“哦？不知是哪位将军竟有如此计谋，若是可以，我向昭倒是想拜入门下。”
那老者只是摇头不语。
向昭沉吟片刻，突然放声大笑。
“前辈不说也无妨，如今我有贼寇十万大军在手，足以荡平平阳城，一雪前耻！哈哈哈！快哉！”
在后方的老者看着向昭放肆的笑容，心头暗道。
“如果我说这位将军是林尘，你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