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招惹其他藩王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去捋吴王的胡须,难道他不怕吴王反么?”
“谁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现在皇上只听晁错那个酸儒的意见,哪里还听得见其他人的意见。”窦婴道。
“你也不向窦太后那里去说说,太后的话,皇上总会听吧!”袁盎劝道。
“一提起这,窦太后那里,自从我替栗姬娘娘求情之后,窦太后可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现在还吃着闭门羹呢!”窦婴一想起这事就来气,“也怪我太心急,太子一事,本就事关重大,废立无不在每朝每代影响深远。栗姬娘娘待我不薄,所以我才斗胆向皇上私下提过,希望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可是这却惹怒了窦太后,差点被脱离窦氏,现在我可不敢见太后娘娘。她哪里有真正把我当亲侄子看,都说皇家无父子,更别提我只是他的亲侄子。”
“啊,皇上打算废太子,此事当真?”袁盎大惊失色。
的确,废立太子本来就是国之大忌,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皇上大刀阔斧地要对吴王下手,真一个多事之秋。
“反正不是空穴来风,皇上已好久没有临幸栗姬娘娘,这在宫中早已不是秘密,只是皇上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这还不得而知。总之,最近小心慎言总是没错。”
广陵宫。
刘濞坐在房中,抿了一口茶,许久,说道:“楚、赵、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六国的诸侯王,现在就联系,准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儿,爹终于要为你报仇了。刘启小儿,你就自己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应总管头也没抬说道:“早已在昨天就联系好了,王爷放心,只是有几个诸侯态度有些不定,是个麻烦。”
“哼,一群目光短浅的废物,真不知道我们刘家怎么会出这些废物,等着刘启小儿一个个开刀,此时不团结更待何时?和刘邦一样,狡兔死,走狗烹,我一定要先动手,不能失了先手。应总管,这次做的不错,等将来一统天下,不会少了你的一份功劳。”
应总管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说道:“为王爷办事,自然是尽心竭力。不过,夏家……”
“现在事情正在节骨眼上,夏家和其他不安定分子,你去处理就好,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刘濞挥了一挥手。
“是,王爷,照目前大军集结的速度,估计得到冬季才能集结完毕,我军不知能否……”应总管有些欲言又止。
“你说得对,这倒是个问题,不过现在那里还顾得上这点,我们集结了这么多人,再加上我们这些年积攒的财富, 至少还耗得起。刘启那个无知小儿,哪里懂得经商之道,我这些年招致天下各地的逃亡者开山铸钱、煮海为盐,所铸钱流通于整个西汉境内,现在吴国由于经济富足,境内不征赋钱,卒践更者一律给予佣值,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大同啊!我一定会建立一个比刘启手里还要强大的大汉朝,哈哈哈哈哈。”一想到此处,刘濞就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只可惜,如今我年事已高,要是在年轻二十年,不,只用十年,我又何必如此仓促行事,唉……”忽然话锋一转,刘濞又小声自语道。
“太子亦是可造之才,只要悉心培养,未必不能独当一面,王爷无须担心。”
“可恨,我的孩子,竟因为下棋被刘启打死,以至于我这么多年始终无法释怀。”说完,拳头握得通红,大有和刘启不死不休之势。应总管看在眼中,板着的脸上眉头稍稍有些皱,只是没有人注意到。
“报,吴王急报。”手下把急报递到刘戊手中。
“什么事?”刘戊松开抱着小妾的手,“刘濞这人,最近总是风风火火,唉,哪有一点成大事的样子。灵儿,是不是?”
坐在刘戊身上的小妾假意嗔怒道:“哎呦,老爷又拿灵儿打趣,灵儿不理你了。”一颦一笑,无不令刘戊的血压忽高忽低。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灵儿饶过老爷吧。”刘戊满脸淫笑,看着这个叫灵儿的小妾婀娜的身姿,姣好的面容,竟忘记了呈上来的急报。
下人习以为常的把急报往桌上一放,就退下了。刘戊蓄势待发,正打算把灵儿“就地正法”,灵儿把身子一躲:“王爷,你的急报还在桌上呢。”
刘戊正急着脱衣服,哪顾得了这许多:“还管其他,眼下就有大事,其他的以后再说。刘濞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问我兵马准备的怎么样。每次都是这样,还没有灵儿你有新意。”说完就欲提枪上马。
“还是算了吧,昨晚老爷好生勇猛,奴家身上现在还疼呢!”灵儿笑盈盈地说。
看到小妾没有兴致,刘戊顿时兴趣大减,无奈开始拆开急报阅读。还没等看完,刘戊突然站了起来。“好好好,刘启终于忍不住要削藩了,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难得看到刘戊因为什么事而忽略自己,灵儿小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刘戊仰天长笑,过了很久,说道:“好你个刘启,当年收回我的东海郡,不就是在薄太后去世之时饮酒和宫女通奸罢了。现在有七个藩王要造反,看你还怎样当好你的皇帝。张尚和越夷吾这两个不知变通的狗奴才,还想把这事告诉景帝。亏刘濞提早动手,把他们斩杀于此地。现在,刘启,谁都救不了你。”说完又是哈哈大笑,把灵儿吓得花容失色。
“吴王,陛下的圣旨已下,你还不来接旨?”前来传圣旨的小李公公反问道。又尖又细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格外刺耳,周围一片平静,大家都在等,等吴王刘濞的反应。
刘濞听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周围的人说:“刘启小儿,终于忍不住了么?是不是想要削我的豫章郡和会稽郡的封地。也好,我等这一天也好久了。”说完,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李公公冷笑,说道:“李公公还有其他吩咐么?如果没有,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说完手一挥,旁边的手下就把李公公往下一架,吓得小李公公小便失禁,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栗:“刘濞,你······你怎敢造反?”
刘濞见到小李公公这个样子,眼也没眨:“想我吴地的封地,是高祖亲自给封的,岂是刘启说削就能削的,谁敢削我的封地,我就和谁拼命。还有,长安的人都是这样贪身怕死的?对对对,生为阉人,连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孝,能指望你有多大出息?遗言讲完了的话,可以死得瞑目了吧!记得尸体扔的远点,别污了自家宅子。”说完手一挥,城墙内外,数不清的弓箭手朝着传旨的队伍瞄准。
小李公公眼看着无数箭矢往身边飞来,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大脑一片空白,也忘记了哭闹,任由刘濞的手下把自己拖了出来。然后,只听见一阵乱棍声,小李公公竟被人活活打死,然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夏府。
“诶,你们这么多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夏府后门口,两个大汉推着一车箱子从里面出来,遇到了门口的守卫,守卫问道。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陪着笑脸,从手中摸出了几吊钱,就往其中一个守卫手中送:“还不是二少爷的东西,说是给吴王送的。要不,打开看看。”
“吴王的东西?那怎么敢打开,还是算了吧。”守门的一副讨好的表情,“我还没见过吴王呢,听说吴王和夏府的关系……”
大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守卫做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就把门打开让大汉出去了。
把车推出后门,驶了一段路,年轻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对着年长的说:“终于,我们终于逃出来了,把人一交,是不是我们就自由了。大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
“希望是,我只怕,应总管过河拆桥,要杀人灭口。”
“那可怎么办,别一出狼窝又入虎穴啊!”稍年轻的神情黯淡,失落的样子让人内心一紧。
“走吧,是祸躲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说好了。”
“嗯,大哥。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老实本分,隐姓埋名,找个婆娘平平凡凡过完下半辈子。大哥,你愿意做我的邻里吗?”
“只要你别嫌弃大哥我为人粗鲁就行了。”年长的笑的很憨厚,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才有这种姿态。哪怕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有这么温馨的一面。
其实,是人都有两面,就像铜钱都有两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