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萧明一路无言。
夏贤的话,他犹记在心里。对于自己的“二哥”,萧明自认为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只是,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夏天的次子,这关系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
现在夏天已经安全,但是夏贤呢?
虽然不赞同夏贤的做法,但是萧明也知道夏贤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夏府考虑,除了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之外。萧明对于夏贤,更多的还是同情大于憎恶。
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萧明心道。
忽然在一旁的剧孟说道:“现在得知大哥安全,我也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现在大哥人在哪里,但我相信,终是有见面的一天。”
“现在剧大叔有什么打算?”
“周亚夫曾经几次三番邀我一起建功立业,虽然我对这些虚名不甚在意,但是如今国难当前,我又怎么能一个人置身事外?”
“莫非大叔想要加入军队?”
“嗯,等战事安定下来,我还是做我的游侠剧孟。”
萧明忽然想到,从军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就问到:“我也想一起建功立业,大叔说行么?”
“好,我正想叫你一起去呢!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呢?”
做出这个决定,萧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历史上的七国之乱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最后还是被镇压下去了,包括刘濞的七个藩王在内,都没有好下场,如果夏家真的和刘濞绑在一起,将来一定是灭族的下场,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把夏府从悬崖边上拉过来。
身为一个普通人,自然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如果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萧明就做了这个对他以后都影响深远的决定,而下这个决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萧明想要挽救岌岌可危的夏府。或许,真的是时势造英雄,亦或者,是英雄造时势吧!
“哪有大晚上还运货的。李老板,这趟你可要加钱。”赵钱一想起和老婆在床上的一番云雨被愣生生打断,不由得内心有些愤恨,一路上絮叨不止。
赵钱是吴地的一名船夫,在太湖一带做些运输和其它一些小买卖也已经有近20年了,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今天也不知是怎样,大晚上就被他的老主顾李老板给从家里遣了出来,赵钱是敢怒不敢言,李老板可是他的一个大客户,这次一定要借机狠狠捞上他一笔。
“李老板啊,这大晚上的有什么急着出行啊?”赵钱歪着脑袋,开口问道,“难不成,东西有些见不得光?”
李老板微微一笑:“是运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办好了,你这一辈子吃穿不愁。至于办砸了,后果么,你是知道的。”说完露出了一张稍带阴险的笑容,吓得赵钱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
“我还是不问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家里婆娘还等我呢,我可得好好活着啊。”赵钱识相的开始掌舵,开始静等他要接送的大人物。
马车上,萧明和剧孟从里面走了出来,最后,还跟出了一个活泼泼的小姑娘,不是路上遇到的秀秀还有谁。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啊?”秀秀小声问道。
“长安,剧大书已经为我们准备了水路出发,现在应该在太湖边上等了吧。”萧明安慰道。
才过了一天天,街上已经贴上了告示。上面有夏天的,有剧孟的,竟然在倒数第二张告示上,萧明还看到了自己的画像。上面写道“夏达,豫章彭泽人士,因与其父夏天一同反抗吴王,罪不容恕,现下落不明,特此捉拿”。
看到画像把自己画的有模有样,让萧明不得不感叹刘濞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
在吴地,刘濞就相当于是皇帝,已经有官兵在一路上大肆搜捕,路上就和两路官兵起了冲突,险些逃不回来。毕竟一辆马车和一大批人目标太大,只能一路辗转,多花了不少时间。所幸老天保佑,竟逃到了太湖旁,只要离开吴地,刘濞的势力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再也无法对萧明造成大的威胁。
赵钱在岸边等的焦急万分,看到了萧明一行人,急声问道:“敢问,要渡船否?”
萧明一听,就明白了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剧孟带他们逃离吴地的人,回答道:“正是长江刀鱼洄游的季节,北上之行可不能耽搁喽。”
赵钱听闻大喜,马上把萧明一行人迎进船,萧明一行人钻进装长江刀鱼的竹鱼篓,上面盖了一层竹排,最上面在倒上鱼,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船就快速向湖中心前行。随着岸边的景色越来越模糊,水里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赵学森伫立在湖边,欣赏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只有在这里,才能忘记那么多不愿记起的事,他常常这样想到。几天下来,抓捕事宜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但始终没能抓住夏天一行人,让他不免有些沮丧。
“这种事交给那个‘铁面阎王’就行,干嘛非得我跑这一趟,也不知道吴王是怎么想的。”学森一路上抱怨就没停过,虽然他也没胆量当着吴王的面说。
“报,日前在太湖旁有人说见过逃犯的踪迹。”有士兵来报,“已派人封锁水路,是否要前去督查。”
“欸,走水路,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我马上动身,在我没来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虽然路是远了一些,但也不容易被发觉。”来不及想其它,学森马上就动身。
真的想不到?士兵的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他自然不会自找没趣,转身就准备传达命令。
赵钱一路上战战兢兢,毕竟有掉脑袋的危险,经验丰富的他还几次手忙脚乱,这让他变得愈发紧张。
李老板安慰道:“担心什么,一会儿露出破绽,谁都救不了你。为了在家的娇妻,也为了你自己,我们整船的性命,现在可都在你的手里。”吓得赵钱连连称是。
船开了不久,湖边的湿气变得愈发浓重,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雾气开始弥漫,赵钱内心大定,看来,也不是十死无生啊。赵钱只盼湖面上的雾能越浓也好,让出逃的可能性再增加一两分。让在船上的其它人也安心了不少。
“你说,少府叫我们在这儿待命是什么意思?”一个士兵问道。马上就有其它的人响应,有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不满。
“这种事你问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吴王叫我们全权听命于少府。你们有抱怨,也等将来向吴王去诉吧。”
待命,逃犯逃走了怎么办?怎么向吴王交代?到了现在,眼看成功就在眼前,谁都不想节外生枝。赵少府的决定无疑是犯了众怒。
还好学森匆匆赶到,在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派了近30艘船,在湖上开始了大面积搜查。
此时的太湖,还是有不少商船在湖面上穿梭。在刘濞的影响下,吴地的商业空前发达,尤其是太湖,来往的商船络绎不绝。看经济发展的势头,比起长安还要发达不少,从侧面上也可以看出刘濞的财富值有多么的惊人了。
每艘船都要检查,虽然有些船老大有些恼火,但无奈是吴王的命令,纵使内心有再大的不满,也不能太过发作。
“好了没有,这些名贵的丝绸,可是要运往北方的,该死,轻点你不会啊。”
“我的象牙,我的犀牛角,我的桂皮香料,有点损坏卖了十个你都赔不起。”
不断有商人向搜查的士兵表达心中的不满,学森的的头都大了。“这是吴王的命令,请配合。逃犯很有可能窝藏在船上,货品是小,如果让人从你们这儿潜逃出去,多少货物都保不了你的命。”镇住了几个大的商船主,剩下的终于安静下来。
“报,前面还有十几艘等总管检查。”有士兵来报。
赵钱看到有士兵来检查,脸色大变,其它人也是各自脸色紧张。
“放松,不要露出破绽。不是没有机会。”李老板的声音缓缓传来,终究是起了一定了一定作用,至少大家的脸色平静了不少。
在鱼篓里的萧明在心里默念,成功与否,就看这一次了。握紧的拳头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前来检查的士兵,在他们眼中,不啻于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雾变的愈来愈浓,大家的心中也变得愈发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