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紧张难堪的关头,她这个始作蛹者竟然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奚落话,倩儿都恨不得上去扇她两巴掌了,皇后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傅君墨极力隐忍着,两手紧紧搼着衣服下摆,狠劲到似乎要把它撕碎似的。
贵妃的目光忽然落在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倩儿身上,突然触到倩儿深厉到要刺穿她胸腔的目光,贵妃心里微微一悚。心想,这小女孩虽然小小年纪,她的目光竟是那样深厉得惊人。
贵妃脸上微微一僵,突然想起当日送药的事,脸上渐渐泛出怒色来,嘴上却微微笑道:“成亲当日本宫只觉得太子妃身量瘦弱,原来是桃李代僵怪不得,以9岁的妹妹代替14岁的姐姐,自然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差距太大了,这么明显的事都敢做得这么堂皇,可见人胆大起来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人的胆子大了未必不是好事,可要是用在不合适的地方,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说完冷冷斜睨着倩儿鼻子里哼一声。
倩儿见皇后与太子本就为削废的事难过不已,哪里还经得起贵妃在这里傲慢地一个个奚落一番,早就隐忍到了极限。傅君墨的拳头捏得紫胀,似乎随时会迸溅出鲜血。突然见她将矛头指向自己,便不自觉地挺直小脊梁,目光勇敢无畏地直逼回去。
“贵妃娘娘这话说差了!”倩儿等她说完,徐徐站起来,两眼深深地看着贵妃道。
贵妃没想到一个刚进宫的小小太子妃敢当着众人顶撞她,眉毛一皱,又不悦的道:“凭你一个毛丫头,也敢来跟我说话!”
“倩儿!”傅君墨见她与贵妃直接交锋,忙用眼色暗示她停止。
“太子冲喜的事是贵妃让皇上允准的,又是贵妃办的,如果有错,贵妃怎么脱得了干系?如果脱得了,那道理就不通了!”倩儿不理贵妃的傲慢也不理太子的好意,挺直小小的腰身继续道。
自古新娘出嫁,多数用的是轿子,而丞相府到皇宫只是这么短的路,更用不着马车,姐姐出嫁自然坐的是八抬大轿,可为何会被马踢死?骑马的只有受命前来迎亲的官史或者职位高的太监。
这两日来看太子皇后与贵妃及傅君山之间的关系,显然这几人之间的争斗是极其激烈的。她听奶奶说过,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是做得出来的,看着贵妃的嚣张跋扈,很难说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贵妃也是聪明人,一听倩儿这样说,原来目中无人的傲慢气焰果然减了些,只冷冷地说:“怎么不通了?你意思是皇上处事不公?”
“贵妃娘娘是聪明人,何必臣妾说得那么清楚呢?娘娘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倩儿站得笔直的,脸上毫无惧色。
“你……”贵妃见这么小一个姑娘公然不怕她,说出的话句句说到要点,一时说不出话来,而且又不知倩儿到底知道多少,便不敢再跟她纠缠下去,只气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水蛇腰儿猛地一扭,气呼呼地走了。
众人看着平日目中无人的贵妃气呼呼的离去的背影,不禁对倩儿刮目相看,目光里满是惊讶。
“妖妃!”皇后终于在牙缝里迸出这两字来。
连皇后都斗不过的贵妃娘娘,竟然败在一个刚进宫的9岁太子妃身上,一时间在宫里悄悄传开了。
大家正气愤着,突然见傅尔浩身边的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进来,走到庭中间站定,喝道:“圣旨到,请东宫众人接旨!”
“哐啷”一声,皇后手上的茶杯连着茶水摔在地上,茶水湿了她一身,她也顾不得,毫无血色的脸木然地转过头去,颤着唇想对傅君墨说些什么,一时却发不出声来。
倩儿见皇后惊成这样,忙过去扶着。傅君墨脸色也白得吓人,忙过来一同扶着,皇后两腿发软,脚步飘浮。
“皇后娘娘,镇定点!”倩儿不太懂这些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让他们慌忙到这程度。
倩儿扶着皇后来到庭前,见总管太监陈举手捧黄卷肃穆地站在那里。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陈举偷眼看了一眼皇后,伏了下去。
“陈公公请起,陈公公辛苦了!这圣旨……”皇后略略站定,一眼落在陈举手中的纹龙黄锦上,心里的慌乱已经到了极至。
“陈公公,这里边的是不是皇上降我为潞州王的旨意?如果是,请陈公公帮我返还皇上,告诉皇上,让他三思!我不要做什么潞州王,陈公公,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傅君墨走上前来,紧张地看着陈举手中的圣旨,又恳求地望着陈举突然跪下去。
陈举吓了一大跳,慌忙跪扶起傅君墨:“使不得啊太子殿下!”
“是啊陈公公,现在只有你能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你就帮帮我们,你再好好跟皇上说说,太子的前程都在你几句话里了……”皇后也顾不了尊贵的身份,向陈举恳求。
陈举听皇后这样说,一时为难起来,迟滞的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我只不过是个奴才,哪能担得了那么大的责任……此事,奴才也确实帮不了娘娘太子。”
陈举说着,看看身边都是自己的人,才附近皇后和傅君墨的耳边小声道,“太子冲喜娶顾大人大小姐的事贵妃娘娘一早就计算到这里了!顾大人的大小姐是贵妃娘娘故意命人撞死的,目的就是逼死顾大人。如果顾大人不送女儿来冲喜,就落个违抗圣旨之名,如果送来了,就是桃李代僵之罪,横坚都是罪!她的目的是为了除去娘娘和太子的依柱,如今太子私闯死牢,正好给她添上一笔,顺手将你们一起除了!皇上最忌讳什么,太子偏赶上了!”
“这么说,没余地了……”傅君墨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无措地垂了头。
陈举同情而无奈地摇摇头,“除非能请到六贤王帮你们说说话,或许皇上还能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