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一点都不担心?”金企奇怪又有些气愤。
“担心?哈!笑话!我为什么要替他担心?还是你以为支曷村的惨事发生,我会那麽容易原谅他?”玞雅冷笑,心里有些不舒服,“是不是还想要炽翼兽?”
不顾金企惊讶的眼神,她接着道:“别惊讶!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炽翼兽自己不想回兽界,也不想救什么齐因,而且已经在中午离开了我们。”
金企琢磨着她的话,半晌笑道:“你要我相信你的话?问问你自己能不能相信!”
“好吧!这话听起来的确没有说服力,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法力高强吗?那么就用你的法术来测一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金企紧蹙眉头,沉吟道:“圣女自然不会说谎骗人,但你说炽翼兽是自己不愿意救王才离去,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我是说主上发疯的事。”
“这个……恐怕没必要告诉你吧!”玞雅现在完全被搞糊涂了,她不敢随便相信他的话,更是对中午宋筱妮的话产生了怀疑,并认定了他们中的一个在说谎。可偏偏自己又找不出真相,不禁恐慌了起来。
若金企说的是假话,那么自己若是不答应他,可能会遭到暗杀。能担任祭司之职的人必定不是庸手,哪里是她这个小小女子能够对付的了的?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寒。转了念头,若说谎的是宋筱妮呢?也就是说,宋筱妮故意来要炽翼兽,可是并没有得手,怎么就放弃了呢?还好言劝她早日找到炽翼兽并回去救齐因,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越想越心惊,这像一个急于救人时的表现么?自己是不是被那女子的梨花带雨给骗了?她不敢再想下去,虽然宋筱妮的做法有些奇怪,但从一个失恋女人的角度讲,却也情有可原,而且谁都能看出她是真的爱齐因啊。
那么金企说的到底是实话吗?
头都大了,前生就不爱动脑筋,现在居然要她思考这麽复杂的问题,这都是因为自己分不清是非,傻乎乎地送上门去让人骗!
片刻间,金企似乎在揣度玞雅的话,他突然开口,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的话,不过,主上的情况真的很危急,你、可不可以回去一趟?看看也好!”
“什么?回去?我才不要!”
“为什么?”
“他太狠毒,我怕一个不注意就在他掌下丧命了。更何况他现在疯狂难抑,我会傻到回去送死吗?”玞雅脱口而出。
又一声叹息:“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眼眸闪闪,在火光里放出耀眼的光芒。
“主上对圣女……”金企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换了话头:“如今兽界被人类占领,圣女知道吗?”
“啊?哦,好像知道!”挠挠头顶道。
“我们被驱赶,子民被坑杀,这些你又知道吗?”金企尽量平复心情,不让自己随便激动。
“什么?你是说那天,唐鲁他们……”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唐鲁冷眼残杀兽民的情形,心里一丝凉意蔓延开来。
“没错!那个屈辱的日子,我们兽界子民永远不会忘!”忍不住还是激动了,就像南京大屠杀,血腥残忍,令人发指。
玞雅可耻的同情心再次泛滥,并加上了一些愤怒,差点就冲口而出“好!我跟你回去” 。还好理智尚在,压下心中的郁闷,思忖:宋筱妮上次说她是四长老,那么就是唐鲁那边的人,既然当初断地那么决绝,又何来救齐因之说?她在说谎!
她在说谎!
四个大字轮番撞击着玞雅的神经,思路立刻理清:宋筱妮骗得她信任,并出言借炽翼兽,而炽翼兽明辨是非,一眼就看出对方有阴谋,所以死活不肯答应。自己居然傻透了逼得炽翼兽离开,这下好了,正中宋筱妮下怀,没有炽翼兽,齐因也别想好起来,就更不能对他们的统治造成威胁。
而齐因绝对不在金都,也许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使宋筱妮、唐鲁此类废掉他法力后仍然忌惮于他。魏荻的死造就了这个新祭司,而提拔他的正是齐因,为了感激这份知遇之恩,说什么都不会弃其主而不顾。也许在现代,这种关系很难成立,然而这里和封建社会前期一样,人与奴仆、君王与下臣之间存在着“愚忠”这两个字。
所以金企是真的希望自己能救齐因,然而此刻,她不仅冷漠的否决了他,还弄丢了炽翼兽,理亏的玞雅有点不好意思。不禁暗骂:该死的妖女!下次再让我撞见,绝对不会放过你!
被人骗的感觉,试试才知道!玞雅无奈又焦急:“怎么办?炽翼兽跑了,我帮不了你。”
“不!你可以帮忙的。”
“什么?”
“有你在身边,主上心里会好受一些。”金企坚定的说。
“你、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在与不在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吧!不过要真的是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真的?”金企双目放光。
“嗯,没错!你解了咒吧,我跟他们商量一下。”只见一道微光过眼,何刀莫、焰沧二人翻了个身,显然是被禁制很不舒服。玞雅推推他们两个,轻声叫道:“阿莫,焰丫头,醒醒,醒醒!”
“嗯……天亮了吗?”焰沧揉揉眼睛,迷糊道。
“阿莫睡得太沉,我叫不醒他,跟你说吧!现在我有点急事要处理,明天你们先去上华镇等我,若是十天之内我不回来,会给你们带个信的。”
“什么?”焰沧的瞌睡全醒了,一把抓住玞雅:“你要去哪?”
“我……要去救一个人,你就别多问了,好好睡吧!明天早上起来记得跟阿莫说一声就是了。”玞雅摸摸焰沧的脸,哄她睡下才起身离去。
金企本是提着一口真气寻过来的,从凝赤淞岩到这里,少说也得两整天,他只花了半夜。这一路上为了赶路,灵力消耗极大,此时已是难以为继,只得缓步前行,并默默调理。
玞雅考虑了许久,才决定将中午的事说出来:“其实宋筱妮来找过我。”
“嗯……”金企难以分心,只嗯了一声,虽早已预料却仍然很是震惊,然而表面上隐藏得极好。
“她的目的和你一样,但告诉我的是齐因现在在她手里,我一听就慌了神,结果与炽翼兽闹翻了。”玞雅委屈地说。
金企动了动眼珠,借着夜幕微扬唇角。一听说主上出事便慌了,这代表着什么?也许她自己还不明白吧!力气在恢复,他轻笑:“这事儿怪不得圣女,四长老太过狡诈,在弥诱之界潜伏了近一百年竟没被人发现异常,可见其心之深。圣女没出过腓约南岛,自然不知人类的奸猾,被其所骗也在常理啊。”顿了顿又说,“况且圣女如此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管这话违不违心,对于未来的王后,他自然得好好恭维,免得到时候主上怪罪。
“是吗?”玞雅歪着头看他,那安慰好生熟悉,仿佛魏荻重新站在眼前,微笑着向自己讲述着。也许是金企目中没有那一丝深透人心的温暖,玞雅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踢打地上的落叶,懊恼地说:“可终究是我不好,太大意了。”
在生前,新闻播报过不少骗子的事实,无一不是利用人们的爱财与同情心。而那些对百日难出门一次的她来说太过遥远,根本没有防备之心,如今遭到宋筱妮的欺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勿需自责,只要去看看主上便好,办法总是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金企道:“那日你亲眼看到主上杀了支曷村村民,其实只是因为他们目露凶光要杀你。你那是只是一味地闪避,并没有注意到主上在背后给你挡了多少下闷棍,直到今天,那些伤痕还泛着青紫。功力尽失以后,伤好得特别慢,我们做下属的都看着揪心。”
玞雅芳心巨震,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金企面向她,继续道:“主上心里想什么,我是知道的。只是希望圣女这段日子能陪在主上身边,与他讲讲话,就算他发狂亦不要停。你、可以做到吗?”
是这样吗?自己怎么好像一直在错怪他?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就已在心里筑了一道墙,并下意识地抵抗,将一切罪过推到他身上。情愿被宋筱妮骗也不愿相信他,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总认为狠绝无情的便是坏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情势所逼不得不为的无奈。
若非别人的背叛,他怎会做出那些不近人情的决断?宋筱妮与他的的确确是一对深爱的情侣,然而因为立场的原因,不得不抛开个人私情,不得不痛下杀手。那个时候,他是很痛苦吧!将祭天的人改为宋筱妮,是为了补偿对自己的欺骗和将她带入混乱之中遭罪的过失,更是在变相的祈求自己原谅,为什么她就没懂呢?
玞雅愣愣的回过神来,看到金企正紧张而又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决定,鼻头一酸,含着泪点头。
金企得到答复,大松一口气,气息调理得顺畅了些,刚要携玞雅加速回去,不远处突然站了两个影子,一高一矮极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