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浅鸢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朦朦亮。
心口的疼痛减少了许多。
意识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钟离浅鸢凤目一蹙,挣扎着坐了起来,换了件黑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洗了脸,挽好发。却看到出去寻找玉青涯的灵鸟不知何时回来了。
灵鸟正站在窗棂上,安安静静的休息。
钟离浅鸢来不及管它,服了颗归云丸,这才感觉疼痛骤减。
她若是刚被凤裳飞羽反噬,便可服护心丸,保护心脉,恢复功力,。
可时辰一过,护心丸有害无利,归云丸是玉青涯练的,专门为她被凤裳飞羽反噬准备的。
钟离浅鸢坐在床上调解了一下体内的气息,沉于丹田。
眸光迷离的看了窗外半晌,才慢慢的起身。
原来都是梦,梦醒了,她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皇兄。没有东黎。
“啾啾——”
灵鸟不知何时醒了,围在钟离浅鸢身边欢快的飞着。
钟离浅鸢知道它又是无功而返,心里有了一丝不安。外公知道她会担心,肯定不会有意避着灵鸟,到底是怎么回事。
须臾,菱歌推门走了进来:“主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灵鸟看见菱歌,轻快的飞到她肩膀上。
“许是昨天睡的多了,走吧,下午吃些早点,继续赶路。”钟离浅鸢不想菱歌担心,便隐去了晚上练武反噬的事情。
“哦,知道了”菱歌只当她是因为前一天下午睡多了,笑呵呵的逗弄着灵鸟,跟着钟离浅鸢下楼去了。
两人随便吃了些饭菜,雇了辆马车,带着灵鸟出了长乐郡。
再行一天,就能到达日月城了。
菱歌撩起车帘,外面青山绿水,百花争艳,好不美丽。
钟离浅鸢也放下了医书,欣赏着车外的景色。
晨曦的阳光透过树林隐隐约约的射来,投下斑驳的暗影。
车夫突然停下了马车,隔着帘子喊道:“姑娘,前面有人挡了路,过不去了。”
钟离浅鸢柳眉微蹙,又是什么人,如此烦人。
“主子,菱歌下去看看?”菱歌问道。
“一起下去,我倒要看看,又是什么人敢挡我的路。”淡漠的声音冷彻入骨。挡她路的人,她绝对不会手软。
两人下了马车,钟离浅鸢敏感的闻到了丝丝血腥味。凤目蹙的更深,只怕这林中,此刻正躺着无数的尸体。
“咦?怎么是他?”走在前面的菱歌见那一黑一白的身影,惊到。
钟离浅鸢抬眸一瞥,怔了一下。凤目染上了一层迷雾。
竟是漠简翌和雾炎两人。漠简翌一袭白衣,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殷红,像是盛开的桃花一般,在白衣的映衬下,无比妖冶。
如玉的脸庞也有不少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一双凤目紧闭着,恍若没有生气一般。
钟离浅鸢莫名的颤了一下,似曾相识的场景,她只觉得,好熟悉。
菱歌看着狼狈不堪的雾炎,心底竟慌乱了起来:“喂!你怎么了,醒醒啊!。”推了半天不见他有反应,菱歌又推了推漠简翌:“公子,公子,醒醒啊!”
“主子,都没反应,不会……死了吧?”菱歌起身问道。
“死不死都跟我们没关系。”钟离浅鸢垂着羽睫,淡淡的道。
其实,漠简翌被菱歌推搡了几下,已经有了意识,但就是,睁不开沉重的眼皮。
这条路本就小,一旁是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一旁是片树林,他们两人正好横在路中间。
“那我们怎么过去?”菱歌急着问道:“主子,不如救活他们吧,那我们就能过去了。”
不知怎的,她很不想看着雾炎垂死挣扎。她想帮帮他。
钟离浅鸢冷笑一声:“这种人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性命,救了也没命活下去。”
随即毫不留情的转身,边上马车边道:“想过还不容易,要么碾着过,要么扔水里。”反正结果都一样,送他们一程,去西天。
钟离浅鸢说罢便进了马车,心底的慌乱,让她不想再看他。
靠在马车里,闭着眼眸提醒自己,她是来报仇的,是来报仇的。
菱歌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血迹斑斑的雾炎,心底闪过了不舍。
漠简翌挣扎着微微睁开了眼眸,只看到一袭黑衣的钟离浅鸢转身走进马车的背影,黑衣上缀着的珍珠宝石在斑驳阳光的照射下,细细碎碎的闪着光。冰冷的恍如一个无情的罗刹一般,冷血。
再听见她的话,苦笑了一下,这女人真狠心,他好像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她就那么讨厌他?
漠简翌不知道,得罪钟离浅鸢的并不是他,而是钟离浅鸢内心最深处萦绕的熟悉感。
菱歌握了握拳,主子的命令,她绝对不可以违背,一咬牙,将毫无知觉的雾炎拖到了溪边,留出了马车能过的宽度,溪水正好只淹没了他一半的身子。
心底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随即又把再次昏迷的漠简翌拖了过去。
菱歌看着毫无知觉的两人,灵丹妙药都在马车上,没办法,只好解下右手腕上淡粉色的蔷薇娟花,来不及用火,只能用内力将它加热。
经过加热,那蔷薇娟花仿佛变成了真花一般,娇艳欲滴。
在它散发香味之前,菱歌迅速将它丢在了漠简翌和雾炎中间。
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满意的笑了。有它在,他们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深深呼了口气,拍了拍手,笑着跳上了马车。
接下来,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主子,我把他们丢水里了。”菱歌对着依旧闭着双目的钟离浅鸢说道。
钟离浅鸢轻嗯了一声,眼也不抬的吩咐道:“走吧。”
车夫愣愣的应了一声,显然,他也被钟离浅鸢和菱歌的做法吓到了。
“驾!——”反应过来的车夫丝毫不敢怠慢,立刻驾起了马车。
马车渐渐走远了。菱歌留下的蔷薇花怒放着,浓烈的药香味弥漫了整个小溪。
日头越来越高,蔷薇花也慢慢从娇艳欲滴的样子又慢慢恢复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