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成都的绸缎庄,已是傍晚时分,龙三爷见楚天舒和苏舒回来,也是欣喜万分,忙安排苏舒和楚天舒各自洗了澡,然后又吩咐厨房做了几样精致小菜,温了陈年泸州老窖,陪楚天舒和苏舒小酌起来。楚天舒只将在山中遇到鹰爪门寻宝一事说与龙三爷,对于密会建文帝之事却是只字为提,他不是信不过龙三爷,只是兹事体大,不敢大意,非到不得已的时候是绝不会说出的。
龙三爷听得鹰爪门挟持了罗玉山而逼迫四小名剑去寻宝藏,便皱眉沉思了片刻道:“罗玉山曾致力于反元大业,在江湖中颇具威望,鹰爪门此番冒此大不韪而挟持罗玉山,可见关于宝藏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然而罗玉山一向沉稳老练,怎会将此宝藏之事轻易告知与座下弟子?更何况游所为师从罗玉山近二十年,其品行如何,罗玉山必是了如指掌,他又如何会将游所为视为心腹而告他宝藏的秘密呢?此中定有蹊跷。”
楚天舒听这么一说,也觉得龙三爷说的在理,罗玉山既能与韩山童并肩反元,并为之出谋划策,必不是等闲之人,如何会如此草率地将宝藏之密告于他人?难道此间真的另有隐情?这重重迷雾直将楚天舒的脑袋搅得糊里糊涂。他凝眉拼命地思索,奈何依旧是毫无头绪,只得摇摇头,一面喝着酒,一面无奈的苦笑。
苏舒却道:“舒哥当时在湖边断崖处也发现了一块青石封住的地方里面中空,而且游所为也发现了这个地方,难道那个地方也是假的?”
龙三爷转脸询问的目光看着楚天舒,楚天舒点头道:“的确是,那块石头的确特别,我试着击了一掌,里面确也是中空的,当时我疑心里面有通道,只是未曾打开看,后来那游所为也找到了那里,而且还甚是欣喜,况且他对毕有为下杀手时还说找到了宝藏。这么来看,游所为自认为是找到宝藏了,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龙三爷道:“照此说来,那个地方的确可疑,罗玉山既然知道这个地方,说明那壁断崖处一定有什么玄机,至于是不是宝藏所在地,我推测不大可能。游所为既然认定那里便是宝藏所在地,他必会重返山中取宝。既是这样,我让马家兄弟探出游所为的下落后,就暗中跟着他,到那时,不但可以知道宝藏的真假,就连站在游所为背后之人也会现出身来。”
楚天舒道:“龙三伯此计甚妙,我正愁分不开身去找游所为了,有马家兄弟帮忙,此事便容易了许多。那我便可以分出身来去京城一趟,看看那边的情况。”
龙三爷道:“京城之行,少爷可以暂缓,前些日子京城传来口信,说蒙古军队几番犯边,永乐正准备御驾亲征了,这些时日正在筹备粮草,按以往惯例,准备时间尚需三月之久。”尔后偷眼看了看苏舒又说道:“不过听说苏侯爷也在随行将军之列,秦二哥已然潜入军中保护苏侯爷了,不知少爷有何打算?”
苏舒也急切地看着楚天舒,她听说苏侯爷也随军出征,登时就忧虑起来。她多么希望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爹爹身边去。
楚天舒听说永乐要北征蒙古,先是为永乐帝的英武而大为折服。永乐帝自即位以来,几次痛击蒙古,保民护国,实乃苍生之大幸!感慨之余,见苏舒正期待地望着他,他忙安慰苏舒道:“有秦伯伯暗中保护,侯爷必定平安,舒妹切勿忧心。按龙伯伯所说,大军准备停当已是三月之后的事了,三月后咱们再随军而去也来得及,此间三月,咱们尚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其他事。我计划着回苏州一趟,去看看家父家母,然后再做打算。”
苏舒先听的楚天舒安慰,便也稍稍宽了些心,后又听楚天舒说要回苏州去见父母,登时飞红了脸。
龙三爷见苏舒红了脸,便以为楚天舒此番回家是为了两人的婚约之事,便笑着道:“回去好,回去好,也好让老爷和夫人高兴高兴!”
楚天舒不明白龙三爷的心思,便道:“二老自是要欢喜万分的!”
楚天舒方才说回家,其实他的本意是要和爹爹好好谈谈。他是肩上担负这为建文帝复位的使命而踏入江湖的,然而这段时间里,他不但没有看到为建文帝复位的意义所在,倒是觉得此举是逆天之举。永乐虽是篡位登基,然而在他的统治下,大明王朝生机勃勃,一派祥和,国力雄厚强盛,远迈汉唐,人民安居乐业,堪比尧舜,此实为大明子民的造化,如此难得的盛世,怎忍心再烧战火,涂炭生灵呢?此番回家,他必然要跟爹爹深入探讨一番,以解心中之惑。
待得他看见苏舒脸上的红晕和龙三爷脸上的笑容,便感到诧异,略略一想,登时明白了,心中顿时觉得好生尴尬,脸上不自觉的发烫起来。
龙三爷见楚天舒也红了脸,忙笑着执杯道:“少爷喝酒。”楚天舒也忙端起杯来,与龙三爷一起饮了,这才将方才的尴尬化解了。
饭菜可口,然而苏舒心思却不在其上,她现在面如桃花,心如鹿撞, 幻想着即将见楚天舒父母的情景,大有新妇要见公婆时的紧张和担心。她一边暗责楚天舒没有事先告知于她,一面又窃自暗喜起来,楚天舒只见她眉宇间一会儿神采奕奕,一会儿又焦虑不安,甚感惊诧,忙关切地问道:“舒妹,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这一问,倒问得苏舒满脸窘迫,她看看楚天舒又看看龙三爷道:“没,没有啊,我,我好的很。”,然后脸上勉强绽出了不自在的笑容。
楚天舒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苏舒心里在想着什么,但是碍于龙三爷在场也不好细问,于是便转过身来又和龙三爷喝起酒来。
饭毕回房时,楚天舒和苏舒一同进了苏舒的房间坐下了,楚天舒便迫不及待地问苏舒道:“舒妹,你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我看你吃饭时神色不太对劲。”
苏舒听他这么说,便嘟着嘴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了,为什么你带我回去见你父母,不事先和我商量了,害的我好生尴尬。”
楚天舒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暗自笑了起来,便赶忙说道:“见一面就见一面呗,你这堂堂公爵府上的千金,难道还害羞不成。”
苏舒嘤咛一声,伸出粉拳在楚天舒肩上轻轻砸了几砸道:“你还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楚天舒其实心里并无其他的意思,听苏舒这么一说,大又一种要见公婆的误会,倒觉得不如顺着苏舒的意思,就来一次见公婆吧,便说道:“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了,迟也是见,早也是见,倒不如早见早好!”
苏舒将脸藏在楚天舒怀里道:“羞死我了,羞死我了!”
楚天舒微笑着,一把捧过苏舒的脸来,说道:“来,让我看看是不是个丑媳妇!”然后一番仔细地端详后便故意摇头道:“果然是丑的紧呀!真是丑死了,丑死了。”
苏舒听她这么一说,脸都涨红了,皱着眉头,道:“好啊,让你再取笑我,让你再取笑我!”说着一把把楚天舒摁倒在床上,便攥这拳头轻轻地击打着楚天舒的肩头,楚天舒却是哈哈大笑。苏舒边打边道:“你还笑,你还笑!”楚天舒越发是笑个不止,待得打人的打累了,被打的笑累了,两人皆仰躺在床上喘着气,楚天舒依旧是时不时地大笑几声,直气的苏舒哼声连连,侧着头,撅着嘴,斜眼瞅着楚天舒,楚天舒也侧着头见苏舒一副气呼呼地模样,娇滴滴地万般可爱,便凑过头来,道:“谁说我的舒妹丑了,简直是沉鱼落雁,将仙女都比下去了”然后又手指刮了刮苏舒撅着的嘴道:“你看着撅着的小嘴,简直就是诱人的樱桃”说着便将嘴唇凑了过来。
苏舒见他一吻将至,急着叫到:“啊……”
奈何这啊声半途便被斩断在楚天舒的嘴里,苏舒先还是扭着身体闪避着,到后来也搏不过楚天舒,便索性抱着楚天舒的头,两人交织在一片热吻之中。
半晌后,苏舒满脸担心地问楚天舒道:“舒哥,你说你爹爹和你娘会不会看好我呢?”
楚天舒用额头蹭着苏舒地额头道:“当然会看好你了,你貌美如仙,又通情达理,爹爹和娘亲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了。”
苏舒听楚天舒这么夸她,喜的心如蜜淌,笑靥如花,娇娇地看着楚天舒,楚天舒亦是脉脉地含情相看,两人喁喁软语,知道子牌时分,楚天舒才回房睡去。
这连日来在山里行走,在洞中睡觉,这让楚天舒几乎都忘了床的感觉了,如今这软绵绵,松蓬蓬的床铺,好似迷魂的幽灵一般,径直将楚天舒拉向了黑甜的世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