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藏着掖着都不可能了,老钱就盯着乔海鸥手上捏着的照片。这个瘟神一样的身影,每次都是以诡异无常的方式出场,把乔海鸥弄得疲惫不堪。他心底早就想着,哪天老钱和安宁的那点破事被他逮着,一定会亲手把这个禽兽给阉了!
没逮到,只能他妈的先苦逼一样忍着。要不,你和老钱干一架试试?人家那身手,你有几条小命嘛。就是逮着了,阉割这事儿,还得伤神费劲。
缴械了吧。乔海鸥极不情愿地把肖长天的照片递了过去。老钱哼哼一笑,丢了句,忙活一晚上,有成果了。
忍无可忍了,简直就是骑在人脖子上拉屎嘛。乔海鸥终于爆发了,冲着驾驶座上的老钱嚷道,老是跟踪我,想干嘛啊?声音不高,到挺尖锐。
老钱仍是气闲神定的样子,什么都没说,从座位下掏出一个包,翻啊翻的找了半天,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乔海鸥。又补了一句,我不想让安宁守寡!
切。乔海鸥嚷嚷着,你不正好有机会了吗?一肚子火气,根本就没心思瞅老钱递来的照片。
老钱到没和他计较,淡然地说道,你先看看。
乔海鸥就借着车内朦胧的灯光瞟了一眼,很清晰的一个背影,成像效果比之前两次好多了。费点劲,就能辨认出,和程姗姗床头的照片似乎是同一个人。
老钱又不动声色地把另外两张照片递了过来,一张是红色奥迪车旁的背影,还有一张是程姗姗在银行柜台身旁的那个背影。乔海鸥仔细对了一下,四张照片大体的轮廓一样!
肖长天!终于把他从江湖中揪出来了。
乔海鸥到没激动,冲着老钱回了句,我早就知道了。
双方好像都打了个哑谜,两个人都把关注程姗姗的理由埋藏在心底!
老钱又递给乔海鸥一台数码相机,丢了句,这个你不知道吧?
乔海鸥本能地低头一看,操!相机屏幕上两个人影,一个是乔海鸥自己,刚才在楼下物业核查身份时被拍下的侧影。另一个就冒出个头,不远处的小竹林里面伸出个人头!
肖长天!
真是你在死盯着别人,人家也在瞅着你。忙活了一晚上,所有的动作都在别人眼里底下。乔海鸥全身都软塌下来,他现在都怀疑,和程姗姗做爱,是不是也被窥探到了。
无比的沮丧涌上乔海鸥的心头。
回到威尼斯花园,就撞到了郑怀杰。好久没见,郑老师有点发福了,肚腩微微地隆起。乔海鸥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惶恐不安,还是要强装欢颜。
郑老师嘛,安宁的救命恩人。
乔海鸥跨进门时,安宁和郑老师已聊了好长一会儿。虹妈送来了水果拼盘,安宁脸色不是太好,见到乔海鸥,忙依偎过去。
郑老师就笑了,说,你看你看,粘这么紧,被海鸥宠坏了。
安宁撅着嘴娇气地回道,我不管,又掉过头对郑老师说,老郑,你说咱俩有夫妻相吗?
乔海鸥扯了一下安宁,嗔怪道,说啥呢,叫郑老师。
郑怀杰摆摆手,呵呵一笑,连声说道,没事,没事。都行,都行。又补充了句,我说嘛,被你宠坏了。和学校那会儿,变化大去了。
三个人拉扯着闲话,郑老师电话就响了。他瞅了眼手机,摁掉了。
又闲聊了会儿,虹妈送来了点心,碟子都没放下来,郑老师电话又响了。他又一次不耐烦地摁了下。
安宁就说,郑老师,你到隔壁接吧。家里隔音挺好。这么一说,到弄得郑怀杰不好意思。
他刚想说什么,电话又响了。
虹妈神情怪怪地瞟了眼郑怀杰,嗓子中发出窟窿窿般的恐怖回声。这极其刺耳难听的噪音一下子把安宁弄得坐立难安,像吃了苍蝇般地恶心不已。
虹妈又走得慢,窟窿窿的声音就一直响着。安宁终于失去了耐性,骂了句,撞鬼了。
郑怀杰就趁机到隔壁接电话去了。
虹妈终于走远了,连同她喉咙中的声音,一起消失在客厅走道的尽头。安宁似乎还没解恨,嘘喘着气,牙齿磨得直响,乔海鸥劝慰了老半天,都徒劳无益。
乔海鸥虽然不太喜欢虹妈,但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安宁越来越讨厌这个老太太。仅仅就是因为她诡异的行为让人不寒而栗吗?
郑老师电话打了好长时间,静下来仔细听,能听到像是在急促的争吵。但又难以分辨出到底说了什么,一来墙壁的隔音效果确实很好,二是郑老师似乎没说普通话,唧唧歪歪的,让人很费解。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心神难定,仿佛就注定了,这个清静了一段时间的深院大宅,要有鬼魂出来游荡。
郑老师接完电话后,情绪显得特别低落。勉强和乔海鸥说了两句告辞的话。
楼下老钱房间里传出的呼噜声,几乎要把天花板给戳破了。
外面走道里似乎一直有脚步声来来回回地挪动着。后来又像是传来婴儿啼哭吵闹的声音。
半夜乔海鸥从睡梦里醒来,身边空空的。他惊吓得一骨碌爬起身,才听到卫生间传来流水喷洒的声音。他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圈,嘀咕了句,大半夜的,安宁冲什么澡嘛。洁癖啊?
然后他又昏昏入睡地躺下了。
安宁过来后,乔海鸥似乎还和她说了邱其立要办的事儿。但安宁回了什么,半睡半醒的乔海鸥确实记不清了。好像就听她丢了句,那个老狐狸!
说邱其立?还是安老板?乔海鸥终于没抵挡住睡意来袭,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据说那天晚上虹妈突然就有了梦游症,那么大的一个宅子都被她踩了个遍。后来又把厨房的碗碟都敲了个粉碎,还是没善罢甘休,又踢开了阿蓝的房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当然,这一切都是后来才传到乔海鸥耳中的。
在程姗姗身上发泄完后,又没忍受住安宁的色诱,一番折腾后,乔海鸥筋骨全伤,睡得像死人一样浑然无知。
凌晨四点多,乔海鸥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老钱急匆匆地把他叫到门外,气喘吁吁地说道,虹妈死了!
乔海鸥听完,吓得差点就尿了裤子。安宁在里面听到老钱的声音,啊啊地惊叫起来。
乔海鸥返回房间披了件衣衫,拉着魂惊魄散的安宁,和老钱一起下了楼。
虹妈就死在一楼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上,她头朝后仰望着,眼睛瞪得老大,嘴唇肿得像刚发酵的馒头,脸上全是血,身上的睡衣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一只脚上扣着拖鞋,另一只脚明显地被扳歪了!
没有人知道,她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
安家别墅里死了人,这可是天塌下来的事儿。老钱随即就通知了安庆槐,安老板神速般地从怡和花园赶了过来。他冷静地察看完现场,冲着老钱冷冰冰地说了句,交给你处理吧,先不要报警,安家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走过去抱了抱吓成一团,全身发抖的安宁,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楠楠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那是乔海鸥第一次看到,安老板对安宁,终于有了慈父般的关怀。
后来,老板又和乔海鸥,阿蓝交待了几句,罢了,丢了句,这段时间我回来住,安宁你帮爸爸收拾下房间。
那个时候,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