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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乐公主 第六章 国节祈丰

春日祈丰,秋庆收,这两个节日是秦盾国仅次于过年的大节。祈丰节寄托了人们对一年风调雨顺,牛羊肥美的期盼。

白日皇城内国王带领大臣在祭坛举行祈丰仪式,有资格参加都是男子;暮色四合的夜晚才是女人可以出席的庆宴。

傍晚时分,明珠如约来到镇南王府接熙乐。

熙乐稍做打扮,陪同盛装加身的明珠公主乘马车来到皇城外举行庆宴的空旷场地。到达后,明珠推开搀扶奴仆,自马车一跃而下,活泼好动的性子暴露无遗。

此时,人们早在荒野空旷处燃起篝火,烤上牛羊,明珠像欢快的小金鱼手拉熙乐人群里东游西钻,随行侍卫们紧紧跟随,熙乐边逛边望向左右,发现四周全都是盛装男女,熙熙攘攘,群群簇簇,热闹非凡。

夜色垂临,大家自动围成圆圈,轮流在篝火前卑微祈舞。祈丰舞蹈没有华丽的花样,简单的鼓拍踏上简朴的动作,随性不张扬,舞者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虔诚。

尽管这里的篝火庆宴比不上现代节日晚会现场那般辉煌宏伟,美丽壮观,甚至有些原始的古朴、野性,但是,身处其中,却让熙乐感受到现代节日晚会中感受不到的震撼。

那种震撼来自于人们脸上流露出的,简单而原始的对丰衣足食的浓烈的渴望。

不远处,胡杨树枝上高挂盏盏火红的灯笼,为漆黑的旷野添上点点光亮,冲淡了清冷春夜的寒凉。

熙乐入乡随俗,模仿舞者的节拍同明珠一起加入了舞蹈队伍,如果祈福真的有用,那么也让她用最虔诚的心为这个国家,这里的人民送上真挚的祝福。

舞罢,熙乐薄汗微喘,硬拉着明珠坐在胡杨树下休息,明珠不甘寂寞,两手抓着从烧烤摊弄来的肉串,吃的欢唱痛快。由于烤熟的肉串稍冷便有一股腥味,熙乐极不习惯,只能陪伴在旁一边看明珠猛吃,一边羡慕她的好胃口。

晚风乍起,给俩人微微出汗的身体带来阵阵凉意。

“嫂嫂,前面要上马的人好像是哥哥!”明珠突然惊喜的指向前面方向,快速咽下口中肉块说道:“就是哥哥,他身边人是傣苛。”说罢,把肉串往熙乐手里一塞,大喊着跑了出去。

“明珠小心!慢点!”熙乐起身追不及,便听见另一声呼唤:“二哥,二哥!”

停住脚步,一怔间,明珠已飞奔到在篝火前定住的男子身前。隐隐光亮中,熙乐看到一张坚毅如刀削的脸庞。

她看到那男子从袖中掏出锦帕,一手轻抬明珠下巴颏,一手仔细擦掉她嘴角的油渍,然后解下身上披风,温柔的披在明珠身上。两人不知讲了什么,明珠跺脚,而男子则揉碎了脸上冰冷的线条,唇角眉梢缓缓露出无奈宠溺的微笑,那微笑在熙乐眼底化成墨墨清冷夜色中一丝暖暖的光华,照亮了春寒料峭的星空。

他朝熙乐望来,目光中却已收起那丝温暖的笑意。

手上肉串滑落,竹签不知怎么竟似扎入心头。

熙乐读懂了他的冷漠疏离。

被排斥的孤独夹杂着莫名其妙的委屈毫不留情的席卷而来。

对面那个人,是她的夫君。

是本该南下却从未离开的秦盾国镇南王索默达.明哲。

是她从大婚至今首次谋面的枕边人。

熙乐立在火红的灯笼下,被索明哲陌生的打量弄得尴尬万分,手足无措,不知现在是该走上前去还是悄悄隐退;不知是挂上满面笑容轻声问候还是低下头去假装没听到那声“二哥”继续沉默无语。

她满心彷徨。

而那个人,却已经收起了目光,踏马离去。

风吹起熙乐的衣袖,但是她再没感觉到寒冷,脸颊上传来湿意,一呼一吸间鼻头酸涩,泪洒春衫。

“王妃小心!”熙乐转身扭头撞上一个硬棒棒的身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

步惊风黑衣着身,一手拿披风,一手牵马握缰绳,尴尬的站在熙乐面前。

“你,你带我离开这里,什么也不要问,先带我离开。”极短的时间熙乐胸中百感交集。索明哲没有回到南边领地,没有离开皇城,新婚燕尔,他近在咫尺却从不回家,大婚之夜,他不知去向留自己独守空房。

彷徨褪尽,熙乐之前那点隐隐期待被领悟后的事实击的溃不成军,羞愧溢满心口。

他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而自己从把手放到他手中的那瞬间,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已傻傻地把他当成异世唯一的家人。

“臣失礼了!”一向面无表情的步惊风被熙乐抬眸溢出的泪水震住,立即扶公主坐上他的坐骑,因为是侧坐,不能驾马,步惊风咬牙一顿,飞身于熙乐身后,双臂环她双肩牵住缰绳调转马头,没有目的地放马狂奔。

远离灯火喧嚣地,在马驰风啸中,熙乐再忍不住羞愧,放声哭的天昏地暗,一沓糊涂。

空旷天穹,悬挂明亮而皎洁的下弦月,月光不依不饶,紧跟人身后洒下一路清辉。

马儿不知何时停下疾驰的脚步,缓缓而行,一番发泄后,熙乐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她的脸颊正对步惊风胸前,那里锦衫传来湿湿触感,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熙乐只觉面颊微热,正想悄悄变化让人尴尬的姿势,哪知被步惊风察觉,他先一步后挪开,紧接着翻身下马。

熙乐亦从马上跳下,抬头又看见步惊风一塌糊涂的衣襟,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谢谢将军今晚帮我。”

“是臣失礼,王妃不怪罪便好,无需言谢!”步惊风双手抱拳,绷于马前,身姿挺拔如同千年古松。

月色下,步惊风耳垂微红,满身拘谨,再没有那日训导熙乐时的正义威严。

步惊风局促模样让熙乐突然想起一事,疑惑开口相问:“将军怎会出现在城外的,记得随行侍卫中没有将军呀。”

步惊风听过这话浑身嗖的紧绷,缓缓单膝跪下:“臣自作主张混入其中,请王妃责罚!”

熙乐不语,他猛抬头别扭生硬的解释:“臣知王妃恶臣、拒臣,然臣身为新田大将,临行前受命于天子,秦盾国护卫王妃左右,既已领命,纵得王妃厌弃,臣亦坚守无惧。”

厌弃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熙乐脑中出了大大的问号,而后又出了一个中气不足的肯定号!

貌似有一段时间,呃,好吧,在今夜之前自己的确挺讨厌他,出来时点跟随侍卫名单时顺便不小心把他这个统领的名字忽略了,但是,被他这样义正言辞说出来,心里怎滋生出很多愧疚感呢。

“那个”甩掉心里滋生的愧疚感,熙乐蚊子哼哼似得答了一句:“嗯,对不起。”

“王妃说甚?”步惊风眼睛一眯,询问出声。

“啊!”没听见?对上步惊风亮晶晶的眼睛,熙乐退后一步,恼羞喊道:“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样总听见了吧!”

步惊风扯动脸皮,熙乐见他在胡子遮不住的地方爆出柔和笑意,只觉眼前男子并非表现出来那般刚硬孤傲,骨子里透出的是腹黑奸诈的本性!

奇怪的是,在步惊风那一笑之后,熙乐又觉得步惊风同她亲近不少,彼此的隔阂更在他起身站起瞬间消失殆尽。

“步将军可否答应我一件事。”两人间气氛变轻松后,熙乐抛开种种情绪,趁机同步惊风商量。

“但凭王妃吩咐。”步惊风低头望向熙乐,眼睛里闪着往日不曾见到的明亮。

“恳请将军回城后忘记今晚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熙乐垂落双眸,一口气说完。

“公主!”步惊风换了称呼,眼神微沉,思索片刻,慢慢地说:“要不要臣为公主出了这气,臣定做的隐秘,不让公主受牵连。”

“不要,我不想再提他。”熙乐心知肚明步惊风话中所指,出口打断他的念头。本就是政治联姻,而且刘熙乐一直花名在外,嫁人又揣着不纯洁的目的,这样的联姻,怎么有资格要求对方待自己如同待家人般体贴呵护?她抬头望向前方,满是惆怅,眼前月光抛洒的点点明亮,细细穿行于脚下青草的细叶稍上,连绵数里,汇聚成一片银色的海洋。

步惊风感受出熙乐对索明哲的维护,微沉眼神变得浓如夜色。

熙乐想通后,心中豁达开来,滋生的难过经夜风一吹也散去不少,仰头对上步惊风浓如夜色的双眸,微微笑笑:“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步惊风再没说别的,大手一伸,轻扶熙乐上马坐稳。

“以将军此时速度,何时才能到家?”熙乐看出步惊风想牵缰绳徒步回王府的想法,紧忙出声阻止。走了三两步的男子顿住高大魁梧的身影,回头看向熙乐,而后挑眉,故作严肃说道:“公主,回府以后,臣定忘了此事。”

说罢翻身上马,如来时般牵紧缰绳,扬声高喊:“驾!”

熙乐心一紧,全身僵硬,来时不觉得,现在清醒了,突然体会到骑快马草原奔驰并非想象中那般惬意洒脱,恐惧紧张随之而来。她战战兢兢的想:步惊风应该能护住她不从马上摔下来吧?

步惊风察觉熙乐紧张,以为公主记起男女有别,暗下防备,于是善解人意的悄悄拉远彼此马上距离。

俩人一路无语。

沾了祈丰节的光,今夜秦盾国城门通宵不关,隐约望到城门,步惊风为避嫌下马牵绳,拉起马头朝前走去。

熙乐紧绷成琴弦,忍着第一次单独骑马产生的恐惧,晃晃悠悠中努力维持身体平衡。

将近城门,步惊风站定盯着远方,沉声询问熙乐:“公主,要不要换个城门进城?”

熙乐一愣,随即顺着步惊风目光看去。

城门灯下,之前踏马而去的男子,正在皇城门口孤身而立,满肩霜华。

“不要,就走这里,我不怕他。”熙乐嘴上强硬,心里却不觉涌上苦涩,稳住摇晃的身体,尽量装作毫不在意。

步惊风叹口气,牵马继续前行,步伐平稳。

从索明哲方向瞧去,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两人,一个马上独坐、容颜绝色,一个马下相随、英气勃勃,和谐的一塌糊涂。

流转间二人已到近前,索明哲手臂伸出,将他们拦于城门下。

“公主乏了,还请王爷让开,让臣送公主回府歇息。”熙乐猜不透索明哲想法,暗自垂眸不语,步惊风见状出声护住熙乐,口气硬若石铁,霸气十足。

男子收手握于身侧,直直望向熙乐,眼神不再是疏离,像一团浓浓的墨,就如寂静森林深处那汪透不见底的潭水,让她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熙乐不知索明哲在如此短时间内,为什么会有天壤之别的变化,于是不知所措起来。

“本王接熙乐公主回府,就不劳步将军了。”温纯敦厚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男子再次把手伸出,伸于熙乐的面前,熙乐条件反射般看向步惊风,步惊风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只要公主拒绝,属下定护公主无忧。

能拒绝吗?熙乐心中暗自纠结。

熙乐同步惊风的互动让索明哲眼底闪过些许受伤,那伤害瞬间消失换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我来接公主回去,公主将手递与本王”索明哲又开口,如墨双眸柔情温和,氤氲着家的温暖。

他眼神似有魔力,温暖传来,化作一股暖流狂涌入熙乐的心脏,使她心跳再不受控制砰砰砰紊乱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熙乐受了蛊惑般缓缓把手递出。只是——

“我的腿好像麻了!”脸色微红,熙乐小声诉说。

索明哲一怔,毫不犹豫地飞身跃起,将熙乐托抱下马,紧于胸怀。

“本王抱王妃回府。”索明哲面挂笑意,转而对步惊风点头:“将军自便。”

一系列的动作只在瞬间完成,熙乐反应过来那刻鼻间早充满雄浑的男性气息。

“步将军——”熙乐也不知怎的就出口喊了,可步惊风只愣愣站在一边,再不回应。

感觉熙乐分神,索明哲抱人双臂突地一松,熙乐条件反射急忙双手环紧他的颈项,头顶传来索明哲低沉的轻笑:“王妃不必担心,本王自会好好护你,不会让你摔着的”

熙乐微囧,收回心神,将脑袋缩入索明哲宽阔的胸膛。

这才是她的夫君

耳畔传来通、通、通坚实有力的心跳,在这铁一般坚实的臂膀和火一般滚烫的胸膛中,她感到了安心的温暖。

这是不是对老公才会有的感觉。

这一刻,熙乐恍惚觉得再不是孤身一人;这一刻,她恍惚感受到索明哲真挚的宠溺和对她发自内心的柔情。

这就是老公该有的感觉。

前方,侍卫林立,王府马车驻足静候,待人驱驰;

身后,城灯明灭,步惊风灯下默立,满面寒铁。

镇南王府亦是灯火通明,研画在王府大门前的空地上不停张望。参加祈丰盛宴的达官贵族陆陆续续返回居所,自家公主仍没有影踪,让她焦灼不已,随继又想起随行侍卫里,潜伏着武艺高强的步惊风,心又踏实少许。

恍惚间,有车驾停于府前,车门开启,研画擦擦双眼,再擦擦,紧接着嘴巴便成了“o”型。

公主晕倒了?有人要抱,不是,是已经抱起来了!步惊风呢?随行保护公主的侍卫们呢?公主被人非礼了!

“你放肆!把我们公主放下!”眼前情形让研画再无时间袖手而视,浮想万千,她着紧跑上前,严词以喝想把公主抢回,吆喝完才感觉眼前男子有些面熟:“你是——王、王、王、王、王爷!奴婢参见王爷。”

“王妃疲倦入睡,本王送她回房即可。”表情夸张,动作更夸张的丫头让索明哲无奈好笑:“你守夜幸苦,不必跟随,去歇息吧!”

一句话将今晚的研画解放了。

再不理会他人,索明哲抱着怀中睡着的女子径直走向卧房,轻轻把怀里的人儿放到榻上,帮她脱掉鞋袜,盖上锦被。

这女子,是自已的妻了,真真正正的、相携一生的妻子?

看着熙乐平和的睡容,索明哲胸口涌上百般滋味。

逝去的大片大片的记忆,在这百般滋味中重回他的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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