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务员与高盛说话的功夫，杨二强把扇子挡在胸前，从一扇门溜了出去。

他在街角叫了一辆出租车，气喘嘘嘘地坐进去，不停地回身张望着，直到确认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杨二强指挥司机在街上拐了几个弯，停在了路边。他系好衣扣，合上扇子，若无其事地下了车。那个出租车离开以后，他步行了几十米，进了一条小巷，在小巷里又叫了一台出租，一直开到他的住处。

他扣好房门，拿着手巾，擦了把汗涔涔的脸，一头倒在床上。

今天的情况显然有些过火了。

杨二强没有想到，自己能不用一拳一脚，就把一个高个子男人镇住，而且在惊慌逃窜时摔得那么惨。不用说，那下摔得不轻，那可以断定，高盛至少三天爬不起来，甚至可能会更严重。

他从窗台上取过小镜子，在脸上照了照。行啊，杨二强，你太厉害了。

这算不算完成了周菲菲给他的任务呢？周菲菲并没有让高盛摔倒，她上次离开他的时候，还告诉他，只能打他十个耳光，不能做别的。

他并没有打高盛十个耳光，高盛的摔倒，只能怪他自己。如果周菲菲怪罪下来，他有一千条理由为自己开脱。

他猜测，这个高盛与周菲菲肯定有某种关系，不是恋爱关系，至少也是暧昧关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高盛欺骗了她，或者欺负了她。

杨二强一想到这里就解恨，活该！这是高盛自找的。

好了，他可以等着领剩下的一千元钱了。如果周菲菲对他没有意思，他凭什么要为她免单呢。

他见时间还早，准备再去那家过桥米线店，开开心心地大吃一顿。他总是预感周菲菲和那家米线店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却又拿不出证据，最好在那里遇到周菲菲，那样今天就可以领到钱了。

如果等待与周菲菲见面的时间，还要两天，那样太慢了。

杨二强来到米线店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灰朦朦的，街上华灯初上，街景与杨二强的心情一样，煞是好看。

杨二强这次没有系短袖衫的纽扣，他已经从身上的这只雄鹰上尝到了甜头，想以后不再遮遮掩掩了。

小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杨二强，对他异常客气，把他引到了靠窗边的座位。平时，这里往往是坐着客人的。

杨二强直接要了二人量的米线，这样就不用再要第二次了。

他特别注意这个小服务员，因为那天周菲菲就是和她嘀咕一通以后，她才为他免单的，他能肯定，那天周菲菲并没有付给她钱。

小服务员也在注意他，虽然没有直接看到，却经常有意无意地侧着身，向他这边瞄上几眼。这不更加坚定的杨二强的判断，周菲菲至少和这个小服务员认识。

大碗米线吃完之后，仍然没有发现周菲菲的任何痕迹，杨二强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街景。

有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女子，手里拎着一个大号保温饭盒，正在横穿马路。

说来也巧，这个女子穿过马路之后，正冲着这家米线店走来。

年轻女子推门进来，径直走向小服务员。

“给菲菲姐叫一份外卖，她正忙着呢。”那个年轻女子说。

小服务员把食指放在嘴边，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朝杨二强这边扭过头来，他把头转开。

杨二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依然望着街景，心里却豁然开朗。菲菲姐？谁是菲菲姐？这不正是周菲菲的名字吗？

他抿着嘴笑了，周菲菲果真就在附近，正确地说，她就在对面。

年轻女子用保温盒装好了米线，和小服务员说了几句悄悄话，转身离开了。

杨二强把目光从窗外回到室内，这样，就会给小服务员造成一种错觉，他并没有发现她们的秘密。

他用余光窥视着出门的年轻女子，一直到她穿过马路，进入一家街边的那家芳菲客栈。

“买单。”杨二强冲小服务员喊道。

小服务员乖乖走过来，麻利地为他结了帐。

难道周菲菲是一个在客栈住店的客人？这是杨二强冒出了第一个念头。不像，就冲她对街市的熟悉程度，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住店的人。

那她会是一个什么人？和那家客栈有什么关系？他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杨二强担心被小服务看到，出门之后没有直接穿过马路，而是走了一段路以后，从十字路口的人行通道过去的。

他到了路这边，加快了脚步，直奔那家客栈。

客栈规模不大，前厅却装潢得很华美，两排沙发分列两侧，中间的道路直通前台。

前厅里并没有客人，只有前台露出一个脑袋。

杨二强晃晃当当地走过去，刚才买米线的年轻女子抬起头来：“住宿吗？几位？”

“我不住宿。”杨二强走到前台，故作文雅地说，“请问周菲菲在吗？”

“这里没有你说的周菲菲。”年轻女子说。

“你怎么撒谎啊，菲菲不正在吃米线吗？”杨二强说。

“你怎么知道的？”年轻女子惊奇地问道。

“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杨二强反问道。

“菲姐！有人找。”年轻女人撩了他一眼，拨通了电话。

杨二强在等待戏剧性的一幕，周菲菲跑下楼来，拉着他的胳膊，请她去吃冰点。

“你是谁啊？”年轻女子拿着话筒。

“她见了就知道了。”杨二强说。

杨二强尴尬地站在那里，越想越糊涂，难道这个周菲菲不是那个周菲菲吗？为什么这么绝情地拒绝了他？

他解开衣扣，露出胸前的雄鹰，年轻女子在电话里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对杨二强说：“菲姐下来了，您稍等一下。”

年轻女子的谢意刚落，楼上就传来跑步声，周菲菲从楼梯口扶梯上探出头来，对杨二强招了招手。

“上来吧。”周菲菲甜美的声音。

杨二强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走向楼梯口。

“你是怎么找来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周菲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