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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 亚洲 宪兵部禁闭室 叶澄海情报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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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OH的宪兵部以前一直被人们戏称为聋子的耳朵,虽说这个部门的本职工作就是用来处理武装力量内部的纪律问题,不过基本任何一支武装部队的主官都不会同意把自己手下的兵送进宪兵部——这不光是因为部队上的山头主义,更是因为宪兵部的牲口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靠着禁闭室的墙壁,坐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面上。墙壁和大门上都包裹着厚实的软垫,大概是为了防止被囚禁的士兵自残。想到这里,我稍微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大概在他们手下吃了苦头最后一心求死的人不在少数吧。
黑牢之所以被称为黑牢,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它很黑。
软垫是非常好的吸音材料,房间似乎也不是很大,我的脚能直接碰到对面的墙壁,估计宽度不会超过一米。
手指在身后摩挲着,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编织物的经纬线密度。
黑牢的可怕并不在于可能会出现的刑求拷问,而在于这种让人质疑自己是否存在的死寂。在这种黑暗中,人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来自自己的心脏和呼吸,而在极度的寂静下,这些声音会被成百上千倍的放大。我看过的报告中,有不少人是被自己的心跳声活活折磨疯的,有些性子彪悍的士兵,甚至徒手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我可不想变成那样,不仅会死的毫无价值,而且一点都不优雅。一个出色的情报官绝对不会毫无价值的死去。这可是我教给那些菜鸟情报官的第一堂课,身为指挥官的自己要是不能践行,那可就太丢脸了。
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一停下来,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的冒出很多奇怪的念头,出现在北极的企鹅。听起来像个很不高明的冷笑话。绿皮兽人,则像是从古老的西方传说中衍生出来的怪物。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兽人还是企鹅,都不像是外星人应该有的摸样,他们的构造太落后了,而且战斗的方式也太粗糙,与其说是外星人,倒不如说它们是傀儡更为合适……
等等,傀儡?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出现,但它闪过的实在太快,无论再怎么努力,思绪始终无法抓住那个要点。
我开始着急了,必须赶紧找到纸笔来记一下才行。
我这么想着,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摸索着墙壁,靠着刚刚进入房间的印象,顺利的找到了门缝。
纸笔门外面肯定会有,而如果我需要它们,就必须打开这扇该死的门。
被扣押的时候,几个宪兵很有礼貌的把我全身搜了个遍,连一枚硬币都没给我留下,更别说我那块隐藏了很多有趣小部件的手表了。
要是手表在的话,光靠那个能工作十分钟的两百瓦激光切割器,我就能把这里的墙掏个洞出来。
还是现实一点,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吧……
摸遍全身,又认真想了想曾经看过一眼的监禁门设计图,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把袖口上的袖钉摘了下来。
把银色的固定环随手揣在口袋里,我用袖钉划开了门上包裹着的软垫,扯下外层的布料,在黑暗中把它撕成长条,牢牢的捆在袖钉末端。
“这里应该有个走线的检修口……”一边念叨这么着,我一边摸索着门面上的每一个角落。
“啊哈!有了!”手指碰到了一个稍微有点凸起的部分,稍微估算了一下位置后,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用布条捆着的袖钉按了下去。
这个位置上,有两条供电线上下交叠,如果顺利,三厘米长的袖钉应该能穿透两条电线的绝缘层并且做成短路。
出于防止火灾的考虑,监禁室的门一旦断电就会自动打开门锁,让被囚禁的士兵们尽快逃生。
真是人道的设计,虽然明明是用来折磨人的黑牢……这么想着,我用力的推了推面前的大门。
很顺利的打开了。
走廊的灯光透了进来,虽然是很柔和的白光,但许久没见光亮的眼睛仍然有些受不了刺激。我连忙把布条用袖钉上解下来,蒙在眼睛上。要是就这么被光照瞎,那可实在是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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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 亚洲 宪兵部西北六公里 汤姆·海德森海军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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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几个老头子坐在吉普上,努力控制着呼吸速度,以防止吸入过多的尘土。
这个军方机场的吉普车是老东西了,连个挡风玻璃都没有,听着这老东西气喘吁吁的动静,搞不好年纪跟我差不多。
叶澄海这个小子我从来没见过,他也没跟我打过交道,年纪轻轻就当了情报总监,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19岁的中将,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最有天分的海军舰队指挥官也没有低于30岁的,给这么个小家伙安上中将的军衔,让他去和那些一天到晚生活在见不得人的阴影里的怪胎工作,不倒霉才有鬼呢!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主意,把宪兵部和深空局都扔到这尘土飞扬的大西北……
我不停的在心里骂着,用袖子遮住口鼻,稍微喘了口气。被吉普车轮碾起的尘土顺势钻进我的鼻孔里,呛的我几乎没把肺咳出来。
该死的陆地……大海上哪有这些见鬼的小东西……
不管怎么说,和我年纪差不多的老爷车喘着粗气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我踹它的力度也稍微轻了点——像我们这把年纪的老家伙,应该躺在床上等死才对,现在还要出来没命的干活,真是子孙不孝。
宪兵部的门口站岗的卫兵当然也是宪兵,白帽子白手套,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眼睛长在鼻孔里的架势。我还在船上当水兵的时候,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些宪兵,除了在我们这群苦哈哈面前耀武扬威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不得不承认,精神抖索带着白手套的宪兵们对酒馆里的女侍应总是有着更高的吸引力,为了这档子事儿,我们没少跟宪兵们干架,一想到五十多年前被我打掉门牙的那个宪兵鬼哭狼嚎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些开心。
“好了,小子。”跟着我一起来的海军调查处少将老吉姆张嘴吆喝道“赶紧开门,让你们部长出来带路!”
老吉姆是个老混球,这点我们几个老伙计都很清楚。比如当年被我揍的那个宪兵,其实是被他下了泻药才手脚发软的,又比如,那个宪兵勾搭的女人其实是他暗恋的对象。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要不是因为他的那些我们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俩实在太过低劣,要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老伙计,而那个宪兵确实很惹人讨厌,我才不会将计就计帮他收拾那个倒霉鬼呢。
门口的年轻宪兵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只是个可怜的二等兵,而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些老家伙里有一个少将,一个中将,两个上将。我估计这可怜的孩子这辈子见过的将军都没有今天多。
“将……将军阁下……将军阁下们!”他的嘴巴似乎都被吓的有些不听使唤“请您……请您们出示通行证!”哦,上帝保佑,他还没忘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通行证?!”老吉姆不屑的从喉咙深处咳出一口浓痰,恶狠狠的吐在了这个可怜孩子的靴子前面。有几滴浓痰甚至粘在了他擦的铮亮的鞋面上,“你问我要通行证?!”
老混球向前走了两步,一把从腰里掏出了佩枪,砸在那个宪兵的胸口上“这个够不够?!”
愿上帝保佑那个孩子,老吉姆的力气可不小,这一下几乎把他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砸了出来。
“将……将军……”那个孩子涨红了脸咳嗽着,他似乎还打算说点什么。
老吉姆瞪圆了眼睛“不够?!”说完一把扯下了自己肩膀上的肩章,摔在了他的脸上“这个呢?!”
我有些看不下去,从口袋里摸出烟斗来点上,慢悠悠的吧嗒了两口,晃悠到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面前“好了好了,去给你的上头长官打电话,就说海军部的几个老不死来要人。我想,他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