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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 亚洲 宪兵部办公大楼 季忠海一等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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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文件。
当初为了躲过期末考试,我狠下心来志愿报名入伍,结果谁曾想,现在每天要写的东西比以前还多!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擅长文书工作,但就现在我从处理文件上获得的信息来看,似乎躲在后方坐办公室,是一件几乎所有前线士兵们都会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来的工作。
西伯利亚战事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临阵脱逃而被指挥官处决的士兵越来越多,就在刚才,我甚至看到了处决西伯利亚军区司令部卫队成员的报告。前线的压力已经到了需要司令部卫队去第一线冲锋的地步么?
越是这种时候,宪兵部的存在就越显得重要,死在敌人手里还能作为英勇的战士,而死在宪兵或者长官的枪下……他们的履历表上只能留下最耻辱的一笔。
“我也不想这样……”我握着钢笔的手不停的颤抖,笔尖上甚至甩出了几滴墨水。每个被处决的士兵档案里,考核评语都必须手写。而我现在,就负责着这样的工作。
沙米科一等兵,阵亡,临阵脱逃,煽动部队哗变……
我怀着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抄写着关于他的经历,他只有14岁,战争开始前,他曾近是新兵训练营里最耀眼的明星。在一次训练事故中,沙米科以莫大的勇气,将一枚投掷失败的榴弹从人群中扔了出去,并且获得紫星英勇勋章。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煽动部队哗变?我沮丧的把笔扔在桌子旁,沾了墨汁的双手无助的搓着脸颊。
办公室旁的通道里,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走动。我猛的站起身,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所有的宪兵们都在休息,整个楼层里除了我,应该没有任何人在才对。
而正对着我的办公室的走廊,通向监禁室。
在长期训练的影响下,我迅速从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摸出手枪,插入弹夹,上膛并且推开保险。
压低了身子,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被关上。通过虚掩着的门缝,我紧张的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一个穿着灰白色西装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在走廊上,他的眼睛被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条缠了个结实,不小心碰掉了不少东西。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等会,监禁室里面有人么?
我努力的回想着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监禁室里所关押的每个人的档案,都会在第一时间里留下记录。如果监禁室里有了新的住客,那么他的档案肯定会摆在我的桌子上,而且会放在所有文件的最上层。
没有……没有,这一个月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关进监禁室。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这一个月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份档案需要我在上面记上“禁闭处分”。
那么,他是谁?
不管怎么说,一个眼睛看不见东西的人的威胁应该不大,看他的打扮和身材,似乎也不是一线战斗部队的那些莽汉。
我站起身,推开了门。
据说,人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听觉会变得极其敏锐,现在看来,这个传言也许是真的。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那个男人已经转头朝向我的方向,一只手摸在墙上,耳朵微动,似乎在努力辨认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尽管觉得这个人对我不会有什么威胁,不过我还是没有放松手里握着的手枪,实际上,我握的更紧了些“立刻表明身份!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那个男人的表情看来有些惊讶,不过他依旧迅速开口,用很稳定的声音对我说“编号393327,军衔中将,隶属深空防御局,代号乌鸦,识别码α56β779。”
绑在我手腕上的识别器滴滴响了两声,对这个男人进行了声纹识别和编号识别,随后亮起了绿灯。
我长出一口气,放下手枪,向面前的长官敬了个礼“长官您好,我是宪兵部档案科一等上尉季忠海……”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位看不见东西的中将急切的打断了“有纸笔么?快拿过来。”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我转过身去,急急忙忙冲到桌前,拿了几张档案纸。
“该死,上尉,我说,你来记录。”这位乌鸦中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上还遮着东西,三下五除二拆掉之后,他却被走廊上柔和的灯光照的眼泪直流,狠狠骂了两句,叫我拿着纸笔记录。
“上尉,你接下来听到的任何内容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这些内容和记录下来的材料你绝对不能给任何其他人过目,哪怕是联席会议主席的命令,你也不能对外透露,记住了么?!”中将阁下声色俱厉的警告了几句,见我答应下来,这才开始缓缓说道“之前,我们对冥王星深空信号的文明等级推断为二级。但目前出现在战场上的敌人,在战略层面上的智商极其低下,判断其表现文明为零级,而这与我们的判断有冲突。目前可以认为,出现在北极地区的深空威胁和冥王星信号并非完全一致,甚至可能不是同一文明体。”
他说很慢,这让我有充分的时间去记录,不过我觉得似乎握在右手的钢笔比往常重了千万倍,每写一个字都让我觉得筋疲力尽。
“推断如下,北极地区的深空威胁和冥王星信号分属不同阵营,冥王星信号对地球的态度尚不明确。或者,北极地区的敌人和冥王星型号为同一阵营,但并非相同的生命体,目前出现在地球上的敌人,可能是仆从兵或者消耗性部队。”沉吟了半天,他继续说道“而最坏的可能是,双方均为更高等级文明体的军队,北极的敌人功能类似采集或者初步探索,就目前来看,最严重的威胁,依旧是冥王星信号……”
听到这里,我手一抖,把钢笔摔在了地上。
“怎么?害怕了?”尽管还闭着眼睛,中将却给人一种能看透一切的感觉“放心好了,要是情况很糟,不论是什么人都逃不过去的。”
这可算不上是合格的安慰,我用腹诽纾解着心理的压力,默默捡起钢笔。
“轰!”大楼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天花板上的灯架上被震落了不少灰尘。
“怎么了?”中将眉毛一立,向我问道。
我从走廊冲到办公室的窗户边,向外张望着。
“该死……”办公大楼外的警卫室旁,一团灰云正在冉冉升起,平时每天来上班都能看见的那个被我们戏称为“碉堡”的警卫室,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爆炸,可能是袭击!”我转过身,从同事的桌子里摸出一把微型冲锋枪和几个弹夹,然后把自己的手枪塞进了中将的手里“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长官。”
“麻烦?我们一直都有麻烦,只不过看来,这次的麻烦比较着急。”乌鸦中将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枪对我说“你有电话么?给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