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易之名,很快就传遍国师府。
府中奴仆们有嫉妒、有羡慕,都道小豆芽一朝翻身,野鸡成凤凰!
千易面无表情的穿过各色目光,径直往白玉璧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炉火正旺,驱散寒意。
白玉壁身裹着雪白狐裘,他那身子似受不得丝毫阴冷一般,眼帘闭合着长睫在宛若玉人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一只精巧玲珑的暖手炉被他捂在掌心。修长的身子慵懒的朝后倚着,远远看去似整个人融化在那狐裘中了一般,只有眉心一点殷红宛若雪中红梅一般,格外显眼。
千易放慢了脚步靠过去,刚将点心放在一角,视线移转间不禁落在桌上摊开的书信上。
一行小字清晰的撞入视野之中,她手猛地一颤,还未放稳的点心盒子‘哐当’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白玉壁脸颊上两行俊眉轻蹙,被响动惊醒,眼帘掀动,露出一泓钴蓝。
他没有说话,蓝眸朝她看去,见她目光呆直死死盯着桌案,白玉壁收回眸子最终停滞在桌前摊开的书信上。
屋内一阵诡异的死寂,千易死死咬住唇,她甚至没有功夫去想自己方才的失手是否会让前方这智计超群的男子有所怀疑,现在她满腹心神都在那封书信上。
那是一封密信,其上写着:
大楚无暇公主薨,驸马步氏掌权。
她的心瞬间揪紧,步修文掌权了,那弟弟无垢就完全成了他手中的傀儡,如此,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却一定会受尽折磨……
半晌过后,白玉壁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收拾了吧。”
千易猛地惊醒收回视线,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点心碎末收拾了起来。由始至终,那冷淡而探究的视线都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白玉壁眸子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身上,看着千易笨手笨脚折腾着地上的点心碎末,他的眉梢不禁一蹙,视线从肮脏的地面上移落在孩子那蓬乱的头发和裸露在外的蜡黄手臂上,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怎是这样一个德行!”
他语气渐渐重了起来,声音不觉一厉,“下去收拾妥当再来伺候!”
千易记挂着那封密信,但闻言只能不甘的退下。
书房内,白玉壁视线落在密信里的小字上,神情越发深不可测了起来。
笃笃笃……
他轻抚过手中的玉扳指,指骨轻扣着梨木桌面。
“一个小奴隶,何以能识字?”
书房内,白玉壁突然声音一扬:“萧石!”
一道身影诡秘的出现在其中,正是萧石。
“查的如何?”
“禀主上,那丫头是几年前被卖入府上,有个亲姐姐叫春儿也是府上奴隶,不过……”萧石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厌色,继续说道:“前不久死了,朱辛下的手!”
“这丫头原先倒是极为老实安分,但那次诈尸醒过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白玉璧眸子幽幽一动,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视线在密信上逗留了几息,然后毫不留情的丢入一旁的火炉中,白色的宣纸在炉火中焚尽成黑灰,有不少从铜炉间的缝隙飞扬而出。
他眸色一点点暗沉了下去,薄唇轻掀:“盯紧她的踪迹,既然拉入了计划,就不许出任何意外。”
萧石颔首领命,身形一纵便消失不见。
屋内,白玉璧看着火炉中被焚尽成黑灰的宣纸,不禁摊开手掌,任那星黑灰落在白净的手掌之间,格外刺眼。
“可惜楚无暇你戎马一生,到头来一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