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要先问问你,为何要杀寒月容?”碧潮笙道。
福伯的神色有些异样,眼神中也激动了起来,他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二夫人?”
“正因为我确定与我交手的黑衣人和杀害寒月容之人是同一人,才会用这种方法迫你现身!”碧潮笙道。
福伯冷哼一声道:“荒谬,我看你更本没有证据!”
碧潮笙摇了摇头,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寒月容平时素来没有什么仇家,那么谁有杀她的动机?我知道,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与勾夫人素来不合。要说到动机,那凶手只可能是勾夫人。”
“胡说!你不要信口雌黄!”福伯怒叱道。
碧潮笙冷冷一笑,继续道:“可是,后来我曾替寒月容验尸。发现她体内脏腑剧裂,骨骼寸断。从伤痕来看似是中了十分刚烈的一掌。并且,这一掌的功力不下三十年。此时,我又想到了你!而且,你不仅杀了寒月容,还将她悬街示众,死后也不忘羞辱她一番。勾夫人的动机,加上你的武功,我便猜想,你们是一伙的。或者,你只是勾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所以,方才我假意偷袭勾夫人,就是要迫你现身!”
“好,我承认!是我杀了那贱人,此事与勾夫人无关,你想怎么样只管冲着我来!切勿辱没了夫人的名声!”福伯喝道。
勾夫人脸色煞白,全身瘫软的坐了下去,他眼中无神,喃喃道:“没想到... ...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 ...你这又是何苦呢?”
福伯冷眼望着碧潮笙道:“那一夜,你易容成老爷的模样进入了那贱人的闺房。当时,我就在窗外。因此,也让我知道了那贱人不守妇道毒害老爷的事实。后来,我尾随着你到了衙门,不曾想竟被你发现了。我潜逃回勾府之后越想越气不过,于是就将那贱人杀了。这个贱人,平时一副恪守妇道虚伪模样,没想到骨子里竟然是个婊子。杀了她那是便宜了她,我便心生一计,将她全部扒光,吊起来。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副肮脏的身体!”
“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情,只要你做过,一定会留下痕迹。”碧潮笙道。
“碧潮笙,栽在你的手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觉得我会乖乖束手就擒吗?”福伯冷冷道。
碧潮笙暗自提升内力,早已蓄势待发。
“我知道你武功极高,是个极难对付的主。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也要与你斗上一斗。”碧潮笙道。
“算我一个,将犯人捉拿归案是我的职责。既然,你已认罪,那本捕头便不能容忍你继续逍遥法外!”一旁的陆阳候忽道。他双拳隐泛金芒,亦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双方摆开阵仗,正准备一较高下之时,前厅外忽的响起了一阵可怖的声音。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
众人同时向外看去。只见,失踪一夜的勾术正正一步一步的向着堂内走来。他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双目只剩下两个窟窿,满脸血污,神情近乎癫狂。
“还月容命来... ...还月容命来... ...”
“正儿... ...正儿... ...”勾夫人连身呼唤道。
可勾术正此刻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掌中已聚起内力,脚步也愈发沉重。
“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忽然,勾术正如一道闪电一般射向众人。癫狂状态之下的他,身法竟提升到了另一个速度。顷刻间已将碧潮笙与陆阳候冲开。
“还我月容命来!”
勾术正虎吼一声,掌势如惊涛骇浪般强横睥睨。他似是将心中所有的悲痛与怨恨都化入了掌中,这一掌,誓要取福伯性命。
“不要啊!”勾夫人惊呼着,飞身扑向福伯。
“轰”
勾术正停了下来,一切也都停了下来。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勾术正的手臂上。碧潮笙与陆阳候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勾夫人身上。方才,她竟不要性命一般挡在了福伯身前。
“月娥... ...月娥... ...”福伯唤道。
母亲的血液是那么温暖,勾术正仿佛一下子恢复了神智。
“娘... ...娘... ...是你吗?我... ...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勾术正嘶吼道。
此时,勾夫人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她牢牢的握住勾术正的手,母子二人的手苍白的相似。
“正儿... ...你... ...你不能杀他... ...”勾夫人虚弱道。
“为什么... ...为什么... ...娘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勾术正道。
“因为... ...福伯... ...他才是你的... ...亲生父亲... ...”勾夫人道。
勾术正闻言,顿觉如遭雷劈。
“娘,你说什么?不...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勾术正颤抖道。
“我... ...我本来打算... ...将这件事情... ...带进棺材... ...可是... ...今日... ...我... ...我不得不说出来... ...正儿... ...我不能看着你... ...亲手... ...亲手杀死你的亲生父... ...父亲。”勾夫人道。
“月娥,月娥你别再说。我这就为你疗伤。”福伯的眼中已是老泪纵横。
“李郎... ...对不起... ...这辈子... ...我... ...我亏欠你太多... ...若有... ...若有下辈子... ...我... ...我定要嫁给你... ...”勾夫人深情款款的望着福伯道。
“月娥,你并未亏欠我。一切...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福伯道。
“我想告诉你... ...这辈子... ...我从来没有后悔... ...后悔... ...爱... ...过... ...你... ...”勾夫人道。
勾夫人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她至死都望着福伯,仿佛想在死前多看自己最挚爱的人两眼。福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此时,勾术正突然怪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冲向堂外。
“不... ...他不是我爹... ...他不是... ...他不是... ...啊... ...”
这一次,勾术正是真的疯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足以令他的精神崩溃。
看着悲痛欲绝的福伯,碧潮笙的生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酸楚。他缓缓的走上前,道:“福伯,对不起... ...或许,我今日不该来... ...”
“不怪你,一切的一切都是勾夙居的错!若不是他,当年月娥早已成为我的娘子!若不是他,我也不用为了偷学潮汐神掌,在勾府卧薪尝胆了三十六年。今日,算是对这些年来的恩怨情仇做一个了结吧... ...”福伯叹道。
“没想到,你与勾夫人竟然是... ...”碧潮笙喃喃道。
“年轻人,我也年轻过,我也爱过,恨过。只是,那一年,面对勾夙居的时候我退缩了。若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义无反顾的抓住她,哪怕千军万马,刀山火海,我也不惧,我也不怕。”福伯道。
最痛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生离死别之后的回忆与悔恨。
福伯活到这个岁数,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淡了。只是,他这辈子未能对自己的感情做出一个交代。勾夫人的死对他来说一定是痛的。可是,这或许是上天对他最后一丝恩赐。因为,她最终死在了他的怀里。她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从没后悔爱过你。
爱,虚无缥缈,又有多少人真的抓得住?爱,或许就是生离后的痛苦,死别后的顿悟。当你幡然醒悟的时候,你或许会对自己说一句:“原来,我爱过... ...”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福伯自刎了... ...
就死在碧潮笙面前,神情却是那样的祥和,好像兜兜转转几十年,终于得到了解脱。
碧潮笙没有一丝惊讶,好像早已经料想到了这个结局。
当他看到二人的鲜血交汇到一处之时,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勾夫人对爱的隐忍,使他叹服。福伯对爱的默默奉献,令他佩服。
那一日,碧潮笙喝了很多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方才罢休。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选择酒肆,而是在勾夫人与福伯的墓前独饮了一宿。
后来,寒月容的案子结了。勾夫人与福伯的死在钱塘县中成了一个谜。当日在场的所有人,好像都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情永远的藏在了心里。
之后的许多年里,钱塘县上多了一个疯子。据说,那个疯子剜了双目,终日说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胡话。好心的人见了他,便会给他一些吃食。碧潮笙后来见过他一次,他将疯子领到了寒月容的墓前。对着那块空白的墓碑,疯子哭了,哭的好伤心,好像要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之后,碧潮笙就再也没有见过那疯子了。那块的空白的墓碑上却刻上了一行字——勾术正、寒月容之墓。
======================================================================寒月容的案子结束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无聊。下一章开始故事便回归主线,之后会有一个扑朔迷离,扣人心弦的大案子在等着碧潮笙哦!敬请关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