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情姣好如玉的娇脸,此际便如她的剑一般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这也是女人有意思的地方,她们对于羞怯和愤怒的表达方式往往都有些相似。
显然,关情是怒了!
女人是水做的,盛怒之下的女人却比千度岩浆还要可怕。
惊鸿之中,绯红再现。
一朵殷红如血的玫瑰引空绽开,众人惊叹它的美艳,黑甲人却看到了其背后的杀机。
关情面容如花,剑也舞的似花一般灿烂。每一剑便如娇艳欲滴的花瓣,看似明艳动人,却比剧毒的毒药还要危险上数倍。
黑甲人对于剑的了解,就好像碧潮笙对于女人的了解。
任何女人在碧潮笙的眼里都好像没有穿衣服,一眼便能将她们看着透明。
任何剑招在黑甲人眼里,即便再快,仿佛瞬间放慢了数倍。
娇花毒辣,剑剑夺命,绯红的剑芒直取黑甲人周身五处要害,每一剑皆精准无比。
关情之所以敢怒,就是因为她还有这最后的底气。
她的底气,便是这夺命的五剑,此乃关山月的成名剑法。
——五轮葬月花。
剑出如弯月,剑光似娇花,五轮随月转,一命伴落花。
这一手绝学,曾经让多少江湖人士闻风散胆。也正是凭借着五轮藏月花的剑法,关山月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
“葬月花”五剑齐出,黑甲人由始至终却只做了一件事。
抬手,剑指,破空,毁招。
他抬手很慢,剑指修长,破空极快,毁招亦在顷刻之间。
这一瞬,关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关山月都死在了黑甲人的手里,凭她的五轮葬月花又如何能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好在,她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若碧潮笙没有及时出手,只怕,她已落得与其父同样的下场。
绯红色的娇花已被蹂躏至支离破碎。
黑甲人的指尖残留着一抹血迹。
关情的眼角落下晶莹,此刻,她正躺碧潮笙的怀里。
碧潮笙的右臂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可他却在笑。
他总是喜欢对着流泪的女子笑,他的笑很温暖。关情怔怔的瞧着他,双颊又是一片绯红。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愤怒。
黑甲人望着指尖的血迹,冷冷道:“你似乎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
关情略显尴尬的挺了挺身子,站了起来。碧潮笙转头瞧向黑衣人道:“阁下与我说过的话很所,不知是哪一句?”
“看来,你不仅爱管闲事,记性似乎也不好。”黑甲人道。
“该记的事情我从来一件不忘,可不该记的事情我也一件都记不住。”碧潮笙道。
“我现在很是后悔。”黑甲人冷叹道。
“后悔来到此地?后悔杀了那么多人?”碧潮笙问道。
“不,我是在后悔,那一夜为什么没有杀了你。”黑甲人道。
“人生总有那么几件后悔的事情,太过完美的人生总也没有什么意思。”碧潮笙道。
“只是,我马上就不必再后悔。”黑甲人道。
“为何?”碧潮笙道。
“我已决定杀你,就像杀那三个畜生一样。”黑甲人道。
他的话犹如狡人心窝的利箭,剑虽未出鞘,碧潮笙已然能够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杀意。
厅中气氛顿时凝结到了冰点,甚至有些让人窒息,战斗一触即发。
黑甲人已握住了剑柄,碧潮笙的掌上也已凝聚着内力。
此时,一股澎湃浩瀚的力量横在了二人之间。
但见,尹悔全身真气冲盈,鼓胀的真气之下,衣袂翻飞。他的身上隐约泛着一阵金芒,犹如旭日初升一般光耀众生。二人皆感觉到了这股浩渺如苍穹一般的力量,黑甲人握剑的手忽然有些颤抖。
“你是当老夫不存在吗?”尹悔浩然问道。
此刻,他所讲的每一句话便如同他的人一般,泛着圣洁的光芒,透发着一股不可武逆的无上威严。
黑甲人的眼神有些飘忽,他的杀意已乱,犹如漫长的黑夜终究会被光明所驱散。
“我来问你,为何犯下这连连罪行?今日,你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尹悔道。
黑甲人忽的冷哼一声,眼中凭的笃定的几分,杀意又似在缓缓的聚集。碧潮笙见状,不由得对他心生佩服。方才,尹悔吐露一手高绝真气,便是为了在五形之中对黑甲人造成一份压迫感。尹悔的修为已臻至化境,可在这一股强大的逼力之下,黑甲人居然还能不动声色,眼中也丝毫看不到一分惧色。
“尹悔,你这么问我是不是怕了?”黑甲人冷声道。
“荒谬!老夫此刻便站在你面前,却怕你什么?”尹悔道。
“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我会来找你。”黑甲人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冲着老夫而来?”尹悔道。
“勾夙居、历百斛、关山月一死,难道你就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吗?”黑甲人道。
话音未落,尹悔的眼神突然变了,眼中也不再坚定如初,周身金芒犹如残阳一般黯淡了下去。
“你... ...你.... ...你究竟是谁?”尹悔道。
黑甲人冷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是谁。”
“你...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尹悔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一概知道。或许,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一些。”黑甲人道。
“喝!”
尹悔忽然虎吼一声,内力如爆发,声音如洪钟响彻大厅。在场的,功力稍弱一些的武林中人皆用手掩住的耳朵,脸上的神情甚是痛苦。
关情的五官以有些扭曲,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可这股内力的激荡却依旧令她苦不堪言。
尹天纵与碧潮笙几乎同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关情妹妹,你快躲远一些,爷爷要出手了!”尹天纵道。
当他在说话的时候,关情忽觉四肢百骸一片清凉,耳朵也不似方才那么痛了。她悠悠转头,只见碧潮笙正将一股和煦的内力度入她的体内。
关情娇羞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碧潮笙也笑了,不过他可不是出于礼貌,当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冲他笑的时候,他往往也会笑。男人与女人之间总是会发生很多事情,这些事情的起源,很多时候便是初初相见时那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