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刚刚放明,城外的黄穰大营便声响动天,大张旗鼓的准备攻城,而夜宿在城楼上的陈应,也速速召集众将议事。
在众将到来的时候,陈应也得到了其他三面敌军同时准备攻城的消息,他结合东城外敌军的动静后,判定贼军这是要四面围攻,意图快速打下县城。
而以皖县的地形,贼军四面围攻,那南面和北面不易于大军展开,而且地势险峻,较为易守难攻,这样,就可以断定南北两面都是佯攻,而主攻,一定在东西两面,更大的可能是东面。
在此判断的基础上,陈应开始调整四城的防守,他任命钱浩为南面防御使,带领本部五百人外,再加五百民壮,二百民伕,五架床弩,一台投石机,命他驻守南城墙。
任命皖县县尉高彦为北面防御使,命其带领两百郡兵(原刘十部曲)、八百民壮、再加上一队由陈成带领的预备队和两百民伕,和五架床弩,一台投石机,命他把守西城墙。
而较为危险的西城墙,陈应则交给皖县大军中,战斗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王揽曲把守,而因为北城墙比较危险,陈应除了王揽麾下的五百郡兵外,还给他加强了七百民壮,五百民伕,十五架床弩,五台投石机,并命陈润带领剩下的三队预备队,驻扎在北城,以防万一。
至于最可能是敌军主攻方向,也是最危险的东城墙,则由陈应亲自负责,同时,他在东城墙的部署最为严密,除了三百余郡兵(刘十曲和陈应亲兵队)外,剩下的一千余有战斗经验的民壮都被部署在东城墙。
除此外,东城墙还有两千民伕,二十五架床弩,十八台投石机,城下还有骑兵队和周寒曲作为预备队,而黄忠则被陈应任命为东城墙巡视使,负责巡查、指挥东城墙上的士卒和新上城协助守城的民伕,算是前敌指挥官。
陈应在部署了四城城防外,有请县令刘阳亲自带着县衙衙役和城内豪族的家丁部曲巡视诸城,严厉打击趁火打劫和趁机作乱的地痞流氓和游侠儿等人,严防黄穰奸细。
至于左慈,则被陈应打发去负责后勤,和乔任一起管理医护队、担架队、辎重队、炊事班等陈应一拍脑袋想出来,组建的后勤队伍,当然他最重要的任务是镇压、安抚俘虏,不让他们跳出来捣乱。
这样,短短的一场敌前军事会议,便在陈应的一大串命令下结束了,陈应就没有询问众将的意见,也不管众将是否能够完成好任务,只是一股脑的按照他事先设想的,部署了下去。
陈应的部署总体来说,除了乱封了几个防御使、巡查使等乱设的职位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和出彩之处,至于是否有漏洞,能否奏效,这都要等实战来检验。
陈应料想,黄穰在前两天才吃了大亏的情况下,是不会倾尽全力,大举攻城的,他应该会派出一部分兵力,试探一下城防后,再下定决心,是轮番攻打,大起攻城器械后,发起总攻,还是仗着自己人多,不惜死伤,硬攻城池了。
不过硬攻城池的话,皖县有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城外还有层层工事,虽然城内的军队不是什么精兵,也没有打过硬仗,人数也比较稀少,但是,黄穰他手里也没有什么精兵强将,还不如城内的守军了。
最起码,城内官军衣甲齐全,器械精良,不像城外贼军,除了少部分精锐外,大多数士卒拿的都是竹签木棒一类的东西,至于穿甲的更是寥寥无几。
何况,皖县除了城墙、护城河等之外,还有床弩和投石机!
这两样兵器,可是守城的大杀器!足以对贼军造成巨大的杀伤。
有这数量众多的床弩和投石机,陈应巴不得黄穰贼军一拥而上,大举攻城,这样,城上的床弩和投石机就能大发利市了。
在城上忙忙碌碌的调整军队,准备守城器械的时候,城外的贼军也做好了准备,他们饱食之后,走出军营,准备攻城。
城外的贼军没有采取什么新颖的做法,而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普遍做法,按部就班的准备攻城,采取了这个时代的军队最常见的战法——驱民填河!也就是驱赶附近百姓填护城河。
这是古代冷兵器时期军队常用的战法,这样做,一来能够打击城上守军的士气,城内守军一般都和城池附近的百姓沾亲带故的,这上官逼着射杀他们的亲属,自然会士气低落。
二来嘛,这样可以保全己军士卒,要攻城,这护城河非填不可,城外的防御工事也得推平,而做这些事的人,势必会遭到城上守军的攻击,而死伤惨重,攻城军队自然不愿意自己去死了,那驱使百姓填河,就成了最佳选择。
而黄穰想要驱民填河,那问题就出来了,这皖县周围的百姓早在他来之前,就跑光了,之前他们一路赶来,也就抓了六七百人,早就死光了。现在他想要驱民填河,可是没有民给他驱了,这怎么办呢?
黄穰皱眉苦思了一会儿,蓦然想起,其实他还是有民可以驱的,这民嘛,就是黄訸带来的援军,这帮援军,在半个月之前,不就是民吗?就算他们现在加入了他的麾下,可毕竟时间短,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江夏蛮和山民,平时就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经常聚众闹事,不讨人喜欢。
现在,大军需要一批人去填河,不用考虑,就他们了。
随着黄穰选定填河的人选,一道道军令立刻颁下,黄訸带来的援军中,被挑出了一部分,最不安分的士卒,大约有三千多人,他们被如狼似虎的同僚们,用刀枪逼到阵前,阵前黄穰早就命令士卒挖土装袋,一包包沙土堆得跟小山似的,摆在阵前。
“快去,扛上蒲包,顺着官道跑到护城河前,将蒲包填进护城河里,你们什么时候将护城河填平,什么时候就可以休息了。”
大队贼军士卒们,用明晃晃的刀枪逼迫着自己的这些同僚,驱赶着他们扛起蒲包去填河。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士卒当然不愿意去填河了,谁都知道,皖县的守军可不会放任你来填河,肯定是弓箭招呼,他们这些过去填河的绝大多数都回不来的,瞬间这三千多士卒骚动起来,推推嚷嚷的吵闹起来,不愿意去填河。
周围看管他们的是黄穰亲军,这些士卒们早有准备,他们刚刚起哄闹事,亲军们立刻上前,毫不犹豫的用刀枪驱散他们,将一些闹的厉害的士卒抓了出来。
“违抗军令者,斩!”
一个贼军亲军校尉站出来一声大喝,被抓了出来的数十个士卒立刻被按倒在地,砍下了脑袋。
数十颗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乱滚,立刻吓住了这些士卒,他们在血淋淋的刀枪的逼迫下,别无选择,要不立刻就死,要不就去填河,去搏那一丝生机。
“去他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被逼迫到极限的士卒们,无可奈何的大骂一声,一咬牙,扛起土包开始往护城河前跑。
他们一动,城上的协助防守的民伕就立刻骚动起来,这马上引来了督战队的呵斥。
巡视城墙的黄忠,看见敌军尚在三百多米外,一些民伕就开始弯弓搭箭了,他不禁眉头大皱,转身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未得命令,妄自射箭者,斩!喧哗妄语者,斩!不从军令者,斩!……”
黄忠一声令下,城上的督战队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大声宣讲着黄忠的军令,一边不怀好意的在士卒身后转悠,给他们添加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城上立刻警肃起来。
“黄穰开始填河了。”陈应看着城外乱糟糟的跑向护城河的士卒,不禁有些紧张。
左慈看出了陈应的紧张,他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那让床弩准备,先射杀一批,打个招呼。”
“嗯?”陈应有些惊疑的看着左慈,“打个招呼?什么意思?”
左慈意味深长的笑道:“射杀几个敌军士卒,给城上士卒壮壮胆。”
“哦,不错不错,”陈应老脸一红,连忙转头对身边的亲兵喝道:“听到了没有?立刻命令床弩齐射一轮,射杀几个敌军士卒,给大家壮壮胆。”
“诺!”亲兵闻言一愣,神色古怪的转身跑下去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