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义眼中热泪盈眶,难掩激动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不会管我了!”
秋浩渺露出慈和微笑,“我说过你会闯祸的,又怎么狠得下心来见死不救呢?”
武情义看着她那慈和的笑容一时怔住了,“天呀”,这样天仙一般的笑容是那么的熟悉和难忘,更是那么的久违,这难道不就是他在十二岁时见过的天女的笑容吗?不觉向前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她的面容。
月婵娟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去,你这是什么眼神,怪吓人的?”武情义吓得缩手。
“天姑,”驾驶舱的月朦胧汇报道,“白州巡查使石玉琢已率队抵达奔狼平原。再过一刻钟,我们便能到达洛神谷。”
“好,就去洛神谷。”秋浩渺答了一声,启开侧窗,看着外面的景致。月婵娟到驾驶舱里帮忙。
武情义自怀中掏出两个同心锁,默默地看着它们发呆。
现在两个同心锁都到了他的手里,原本以为他真的遇到了鬼影门的人,而据那少狼主讲述,小音妹妹或许真的就是那“鬼丫头”了,而现在鬼影门的人是红姑和觉知尊者月婵娟、月朦胧三人所假扮——那小音妹妹到底现在身在何处?
秋浩渺回头,看着武情义手中的同心锁,问:“又在想你的小音妹妹了?”
武情义颔首,“小音妹妹下落不明,我现在心里好乱。”他按动其中一个玉锁上的锁扣,另一个玉锁随即闪出微光,发出滴滴清音。武情义苦笑摇头。
秋浩渺静默了一小会,问道:“你真的很想找到你的小音妹妹?”
武情义仰头诧异道:“为何这样问?十年不见,若是能够找到小音妹妹,我死也愿意。”
秋浩渺道:“这么说,你是与你的小音妹妹生死与共了?”
武情义道:“我和小音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在这十年中,我没有哪一日不想找到她。”
秋浩渺又静默了一会,说道:“我想我会有法子帮你找到你的小音妹妹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武情义一愣,急忙道:“千真万确?红姑若是帮我找到小音妹妹,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秋浩渺道:“不用一百个,只用一个。”
武情义道:“那是什么条件?”
秋浩渺郑重道:“我要你发誓当你见到你的小音妹妹后,不许告诉他你就是‘君儿’,你此生也不许娶你的小音妹妹为妻。”
“为什么?”武情义脱口而出。“君儿?”随即他心头一震,“难道,难道她早已知道我就是君儿?”一种莫名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却说不出来话来。
秋浩渺背转了身子去,继续看着窗外。
“为什么?”月婵娟回头,“为了情儿。你难道还不明白情儿对你的心意?你若是娶了你的小音妹妹,依情儿的性情,她还不一辈子伤心到老?这不是天姑要你答应的条件,这是我的主意。你倒是想得挺美,一面要我们帮你找到你的小音妹妹,一面还要伤害情儿,这可能吗?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你若不答应的话,我也就没法子找到你的小音妹妹了。”
武情义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一心想找到小音妹妹,谁说要娶她为妻了?只要你们帮我找到小音妹妹,我一定答应这个条件。你们这么说,莫非是有了小音妹妹的消息?”
月婵娟道:“这倒没有。不过能找到鬼影门,也就能找到你的小音妹妹了。”
武情义道:“听兽地的人说,鬼影门不是被少狼主和蛇蝎老仙歼灭了吗?鬼影娘子也失踪了。”
月婵娟“哼”的一声,道:“你晓得什么。”
秋浩渺从武情义手中取过两个同心锁,道:“要找到你的小音妹妹,还得靠它。”
日暮色晚,飞行机映着夕阳的余晖在山峰中穿行。
秋浩渺看着窗外的景致入了神。武情义也不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觉心中震动。
离此山不远之外,那天空中满布着尘灰,黑色的烟云仿似永远褪不掉颜色,黑色之中便是无尽的焦土和废墟。
此处竟然离核化之地不远了。
秋浩渺仿佛又回到了那武城大撤离的时刻。
高远的山峰瞬间遮住了视野,隐去了核化之地的烟云。飞行机穿过一重重错落的山峰,绕过一遭陡崖,前面便是洛神谷了。
谷中幽静,草木青绿,两壁山崖,枯藤老树,中间一条河流,流水潺潺。
一座刚搭建不久的木房子正建在流水边。飞行机停落在屋前,舱门一开,秋浩渺、武情义、月婵娟、月朦胧跳出舱门。
木屋门“吱呀”一开,一个白色的身影迈出门槛,看见是秋浩渺等人,嘻嘻一声笑,便奔了过来。
武情义一时愣住了。这清脆悦耳的笑声,甜美可爱的笑容,一身净白的衣裳,好看的身形,美丽的容貌,没有吊坠,没有钗环,柔发梳洗得齐整,用白娟系着,还扎着几条细细的辫子,虽然长大了这么多,但难道不就是白小音——他十年未见的小音妹妹吗?
眼眶顿时被泪水湿润了,他站到了秋浩渺身后,不想被人发现他的泪水。
白小音娇柔奔上前来,口里叫道:“天姑!婵娟姐姐、朦胧姐姐!你们终于来了!”说着张开双臂扑入秋浩渺的怀里,不觉落泪。
秋浩渺展颜一笑,将白小音搂在怀中,抚着她的柔发道:“小音,你娘好些了吗?”
“什么?难道红姑早就找到小音妹妹了?”武情义心中又是一震。
“我娘伤得很重,昨日婵娟姐姐替我娘疗了一整日的伤,暂无性命之忧,现在又昏睡过去了。”白小音说着,忽然发现了站在秋浩渺身后的武情义。
她不觉微蹙眉头睁大两只眼睛看向武情义,诧异地摸着柔发问:“天姑,这位哥哥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啊,但又想不起来似的。”
武情义早已拭去泪水,假装不认识地笑吟吟看着白小音,月婵娟向他使了个眼色,武情义连忙道:“这位妹妹,我们怎么可能见过?我正是觉知尊者的师兄——武书生。”
月婵娟一个凶恶的眼神向他飞了过来,好似再说“你竟敢说你是我的师兄?”月朦胧轻笑了一声。
白小音依旧在回想着什么:“武书生?”然后笑道,“武哥哥,你也姓武啊,我小时候有一位好哥哥也姓武,只是------只是------”她露出伤痛的神情,没有再说下去。
武情义此时强忍着胸臆,好想就此告诉了小音妹妹他就是“君哥哥”,但一想到天姑和月婵娟要他遵守的条件,也只好强行忍住了。
月婵娟笑道:“小音,你说的是你的那位君哥哥呀,我听你提起过的,恰好,我这位师弟武书生也姓武,你也可以叫他哥哥的。”
秋浩渺静默不语地看着白小音。
白小音奇道:“武哥哥不是说他是婵娟姐姐你的师兄吗?怎么你叫他师弟呢?”
月婵娟“噢”的一声道:“我和师弟从小互不争让,偏偏师弟他争强好强,本是我师弟,却硬要争做我的师兄,我可不饶让他。”
白小音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说着挽起秋浩渺的手,往小屋里走,口里道:“天姑,婵娟姐姐、朦胧姐姐、武哥哥,快请屋子里坐吧。”
这一声“武哥哥”,彷如当年的“君哥哥”,武情义犹然感触在心,差点又愣在了当地,被月婵娟往肩头上捏了一下,方回过神来,跟了进去。
四人进了屋,见屋中摆设简洁,除了木桌木椅外别无他物,显然白小音也是新入住此处的。进入里屋一看,木床上躺着一人,正气息奄奄,走近仔细一看,武情义心头大震,这不就是从小将他养大的梅善姑梅阿姨吗?急忙问:“小音妹妹,你娘她伤得怎么样?”
“小音妹妹!”这一声叫唤放佛触动到了白小音心灵的深处,她急切回头,看向武情义,眼中饱含着无尽深意。
武情义自知“小音妹妹”这四个字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固而脱口而出了,急忙转过头去避开白小音的目光。
白小音摇头道:“我娘她伤得很重。”
武情义能够重见梅姨,能够重见小音妹妹,又见梅姨伤重不醒,好想跪下地去,抓住梅姨的手放声大哭。
秋浩渺坐在床沿探指为梅善姑把脉,展眉道:“小音你别伤心,你娘虽然伤重,却也是能治好的。待他一醒转,我就立即给她疗伤。现在让你娘好好静养,我们到外面说话吧。”
五人出了里屋,白小音掇木椅让大家坐在桌边,随即沏来热茶,她的目光不时移到武情义身上,但又随即移开,眼中充满疑惑。武情义眼光也不时掠向小音妹妹,见他莲莲身影,秀美容颜,即便是别人不说她是谁,第一眼看见她就能认出她就是他的小音妹妹了。
武情义恨意难消道:“莫非是少狼主和蛇蝎谷的人伤了小音的娘?”
秋浩渺摇头道:“小音的娘是被大千门中的得道高僧所伤,至于少狼主和蛇蝎老仙,他们只是乘火打劫罢了。小音,此事你最清楚了,你来讲一讲当日的情形吧。”
白小音“哎”的答应一声,坐到桌边来,回想着道:“一个月前,我娘曾跟我说她要出趟远门,也不告诉她去了哪里,四日前娘回到鬼影山,已经伤重无已,我用从师父那里学到的医术极力救治,也只是让娘暂时摆脱性命之忧。
“次日,不知为何,奔狼城少狼主和蛇蝎谷蛇蝎老仙率领三五百人袭击鬼影门,我娘伤重难起,多亏门中的哥哥姐姐们拼死抵挡,护着我娘向后山撤退,门中十数个哥哥姐姐都死伤殆尽,那少狼主追着我杀时,危急之中,多亏了婵娟姐姐赶到相救,奔狼城和蛇蝎谷的人见到核云尘埃后不敢追近,只好撤离。
“婵娟姐姐和我一同安葬了门中遇难的哥哥姐姐后,又替我娘整整疗治了一夜的伤,便将我护送到这洛神谷中来。然后婵娟姐姐又赶去办事了。”她说着黯然神伤,想起门中死去的一众兄姊,不觉泣下泪来,靠着秋浩渺的肩膀轻轻啼哭。
武情义听小音妹妹诉说苦情,心头也十分难过,好想立即向他表明身份,然后好好劝她开心,不解地问:“那白虎王的女儿为何会被少狼主错抓了去呢?”
月婵娟道:“这都是我弄的,那白虎王一向为人霸道,不少杀人,他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早就探知那少狼主很想生擒鬼影娘子以召集十二兽地大会,当众展示他狼家的威风,因此乘他追击小音时用白虎王的女儿易容成小音的样子调换了过来,那少狼主一直以为他抓到的就是小音。那狼家自有我安排的眼线,为了故意激化矛盾,我通知眼线将白虎王的女儿毁了容。就这样,十二兽地誓师不成,也就无从征讨重生军了。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一切都是天姑为了你才安排布置下来的。”
武情义听此,方明白原来红姑和觉知尊者为了他费了这么些辛苦,更是从心底里触动了。
月朦胧不大开口说话,此时问道:“姐姐,天姑未曾下令诛杀金毛大王之子,不知那金毛大王之子是何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