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海棠的客人？”一个穿着蓝色皮衫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自问自答般地说了句，“应该还不算客人。你是鸾霁吧？”

“是我。”鸾霁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莫名奇妙。

“海棠说要嫁给你，你能给她幸福吗？”这男人谁啊，怎么感觉像是来逼婚的。

“那只是她这么认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鸾霁你拒绝地那么彻底，不怕人家灭了你，你别忘了，海角可是和星际齐名的，万一你出事我怎么向鸾鸢交代。

“可是你们要救他，这世上除了海棠没有人能做到。”那男子肯定地说道，但也没有我预期的那般生气，还好，他不是来逼婚的。

“除了娶她，什么都好说。”鸾霁看了一眼鸯离，鸯离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他心里很想活下来，这没有错，想死的人都是天大的傻瓜。但是要他看着别人因为他的活命而放弃终身幸福似乎是件很残忍的事情，这点他看的最清楚，他爹娘都是这么死掉的。

鸾霁想救鸯离的心超乎我和煜枫的想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想要救他，但是我也想救他。那个男人看着我们愣了好久，最终离去。

那几天我们一直在想如何拒绝居海棠还能让她答应救下鸯离，居海棠一直在等鸾霁开口，鸾霁则总是一个人默默地靠在秋千旁，他的心里应该很挣扎的吧。

鸯离的身体一天天的虚弱，我有冲动在这个时候问他父皇和母后的下落，但是一旦问了，和鸯离之间刚刚建立起的那种平衡可能又会被打破，也许他会在死前告诉我们真相，但那种绝望会不会太过残忍，你就要死了，最后守在你身边的人为的只是你知道的那个秘密，对于你的生死毫不在意，你会是什么感觉？

“今天还好吗？”我站在鸯离的床边，到口的话不自觉地变了词。

“嗯。”我突然有点想笑，到底是小孩子，“他一定要娶她吗？”

“不会。”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是你怎么走。如果她不愿意救，我就去多找一件云锦，让朵儿有个伴。反正龙朵和闻嫣长得差不多，她会是个好姐姐的。

“嗯。”这孩子。

居海棠终是耐不住寂寞，先来找了我们。

“你，想好了没有，想好了，我立刻救他。”居海棠今天一身粉色的芙蓉裙，如瀑的长发挽在脑后，还是那么动人。

“我，已经有爱的人了。”鸾霁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此生只爱他一个。”

“她是谁？”居海棠有点不敢相信，怎么突然就有爱人了，那为什么当时不说，还是只是想拒绝自己找的借口呢？

“我可不可以不说。”鸾霁抬眼看了我和煜枫，“因为不能说。”

“是她？”居海棠指着我问道。我猛然一愣，鸾霁你，不可能吧。

“……”鸾霁无比认真的看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本能地向后靠去，煜枫刚好扶住我，“是他。”

我的脑子一下子像灌满了水，一时间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鸾霁牵过我的手，直接把我撂到一边，面对着煜枫站定，说了一句我这辈子听到的最震惊的话，“我喜欢你很久了。”

煜枫猛得被他抱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鸾霁的性取向应该不是有问题的，可是他那么真诚的表演居然连我们都骗过了。

“你，他？”居海棠和我一样震惊，愣在一旁。接下来的一切让我更加觉得恶搞。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不过这辈子我有卿言了，还有，我不喜欢男人。”煜枫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神啊，你们俩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断背了吧，那谁受谁攻啊？

煜枫抽空瞥了我一眼，微动的眼皮提醒我下一幕我该上场了，我连忙冲上去拉开他们，“鸾霁，对不起，煜枫是我的。”

居海棠被我们三个莫名其妙的话虐的有些发懵。鸾霁还不忘流下那股清澈的眼泪，一度让我觉得他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情流露。

“现在你还要逼我娶你吗？”鸾霁说这话的时候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我适时地握住他的手，点头安慰，随即看向居海棠，她像是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转身离开。

煜枫看到居海棠离开后走近拉开我牵着鸾霁的手，鸾霁一个白眼看向煜枫，小气的男人。我则好奇他怎么会知道鸾霁那是在演戏，煜枫说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反正居海棠又不像随心和阿荼那样能够随时离开海角去七界调查鸾霁真实的性取向。

可是他们又怎么能确定居海棠一定会介意呢。煜枫说如果有一天他心里装着的是个男人，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我想了一会儿，最终发现不会，那简直太恶心了。女人会为男人爱上别的女人而嫉妒，而怨恨，但很少会放弃。但是男人就不一样了，正常一点的女人都会离得远远的。

“她会不会因为嫌弃你更不愿意救鸯离了？”我看着躺在床上的鸯离，不经意的问道。

“把这个忘了。”鸾霁本来把玩手中的花似锦，听我这么说也愣住。

“应该不会，居海棠不像是那么没有同情心的人。不过鸾霁，下次演戏前记得先和我们打个招呼，不是每次都正好能够配合你。”煜枫刚刚一直在观察居海棠的表情，她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想嫁给鸾霁，听到鸾霁那么真诚的告白也没有露出想死的神态，只是愣在那里，忽而离开。

“我也没想过那样，不是被逼急了鬼才愿意。”鸾霁想到刚刚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把他自己都汗到了。

“我会劝海棠救他的，但是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海棠会问起我，请告诉她，我回家了。”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这里，我们三个的神经不自觉的紧绷，“你们的话我不会告诉海棠的，她只是一个人寂寞太久了，需要有人陪，但是我不会让一个心里没有她的人陪在她身边永远。”

说完他又消失在我们面前，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还有这个男人，他是谁，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吗，还是我们不值得他说。

居海棠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海芋，这花我只在书上听过，但是见到却是第一次，她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让我们离她远点，不要打扰她救人。

我们自觉地退出来，在屋子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那朵花叫什么名字？”煜枫突然问道。

“海芋，生长在海角的独特的花。”海角的一棵奇葩，我大胆猜测这朵海芋是长在海里的。

“又称作滴水观音。”鸾霁没有反驳，那差不多就是我想的那样。以前看过关于海芋的一个传说，有一对老先生与老太太很恩爱，但有一天老先生生病了，没办法动了。老太太每天都守在他身旁照顾他。

有一天，老太太告诉儿子，她想学开车。儿子很讶异，因为老太太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为什么会想学开车呢？儿子问了老太太。

老太太回答：“我想学开车载你爸爸去阳明山看海芋。以前你爸爸曾载我去阳明山看海芋，指著海芋说‘此情永不渝(芋)。’”

我不知道海芋在凡界能不能种活，就算能也未必有种子给我种。但是我还真想过在九都的花园里种满海芋，然后跳舞给他看，我对你的爱，也那么不渝。

居海棠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来救治鸯离，时间越久说明过程越艰难，鸯离的天灵被碎，修复天灵是个多么大的工程我们可能想象不到，但在那个无神论盛行的现代，此时的鸯离恐怕早已经盖上了那层阴森森的白布。

“他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居海棠看鸾霁的时候再也没有那中希冀，仿佛只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谢谢。”我礼貌地说了声。

“如果不是流雾，我根本不会救他，要谢就谢流雾吧。”居海棠说完就离开了。

流雾，是那个男人吗？居海棠居然会为了他的话救鸯离，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求他好了，也不必那么辛苦地演那么一出戏。

鸯离在我的照顾下逐渐好转，拿开元婴石的时候我还有些害怕，后来发现是我对居海棠太低估了，这个女人比阎王厉害，别人顶多是从他手里抢命，她连鸯离身上其他的伤都一并处理干净了，再一次扭转我从唯物主义到唯心主义的转变。鸯离转好的那天告诉我们龙砚不仅可以将他的妖灵吸引出来，还可以打开东海禁地的钥匙，当年煜枫的父皇母后去东海献龙鳞的时候因为没有龙砚，龙族派人拿完龙鳞之后就径自离开，也没管父皇和母后，所以他们无法从那个结界回到凡界，但是如今龙砚已碎，我们该怎么办？

“你儿子身上不是还有一块吗？”鸾霁的话提醒了我。又是谁算计好的呢？

我就知道，我不就涅槃时出了差错吗，萱儿都泣血了，至于那么整我吗？但是没办法，现在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煜枫心里还是很着急的，那里是他的父母，他寻找了快三年的父母。